趣,直到這次他才發現,秦槐其實還軸,固執的要命,但凡是他認定的東西,無論中間多大的阻礙,他都仿若沒看見一樣,別說刀山火海了,比刀山火海可怕一萬倍的地方他都敢闖,就算是有去無回的地方,他都眼睛不眨的要先試試再說。

羅獄顧及丁罪還“年輕”,不忍他一起犯險送命,於是當著他沒說什麼,私下裏卻不止一次兩次的向秦槐提議自己陪他一塊兒去,不過都被秦槐拒絕了。

他以“還得有人坐鎮,完成眾多公務”為由,無情的把羅獄丟在了如山般的公務前,自己抱著羅獄從虛空之地為他帶回來的其中一條“裂縫”,強行打開通道,進入裂縫中找記憶去了。

羅獄跟他的時間最久,心裏擔心惦念,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在自己的桌案前放置了一個他當年從人界帶回來的小沙漏,以此記錄時間。

他心裏盤算著,如果沙漏中的沙子全部流盡,那他不顧任何阻攔也要闖入虛空之地去把秦槐給找回來。

“如果時間到了,老大還沒回來,我們要不要去通報閻君大人?”丁罪半趴在桌上,歪著腦袋看沙漏裏的沙子。他雖然跟秦槐的時間不長,但感情基礎還是有的,如果可以,他其實更願意自己去把老大給找回來,但虛空之地並非他隨便想想就能輕鬆進出的地方,憑他丁罪的本事,可能幾百個丁罪的能力同時疊加在他身上,他都未必能把人給找回來,但是閻君不一樣。

閻君畢竟是他爹,是整個地府,整個鬼界的至高掌權者,他的能力自然是在秦槐之上的,且對虛空之地的熟悉程度也比他們要高,如果他能出手,秦槐被找回來的幾率還能大一些。

想不到羅獄聽罷卻是搖頭,“他臨走之前吩咐過,絕對不允許讓閻君知道他去了虛空之地。倘若讓閻君以為他還在這裏,起碼應該還會有所顧慮,對宋南柯應該也還能客氣一些,可若被他知道秦槐去了虛空之地,還是為了去找回記憶,那閻君一定會趁此機會對宋南柯大下殺手,真是這樣,那秦槐去找回記憶也就沒有意義了。”

丁罪聽得半懂半不懂,過了會兒,他猶猶豫豫的問:“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老大跟閻君明明是父子,卻關係這麼僵。還有,我聽別的鬼說,老大原本也是會笑的,為什麼現在卻連個笑模樣都沒有。還有那個宋南柯……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感覺他怪怪的,從咱老大第一眼看見他就不對勁,到後來不對勁的越來越過分,收都收不住,所以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啊,你比我死的早,跟老大的時間也長,應該知道吧?”

羅獄略一皺眉,“當年確實發生過一件大事,我還記得這件事幾乎危及到了整個鬼界,算是近一萬年來,對鬼界影響最大的一件事,但我也僅僅隻是記得它是一件大事,具體細節完全記不清了。”

丁罪吃驚的張了張嘴,“這麼一件大事,怎麼會記不住了?難道你的記憶也被老大挖出來烤了?”

“不止是我,”羅獄說,“整個鬼界對那件事的記憶都被抹掉了。到現在,我唯一還能記得的,就是當年鬼界差點就不存在了——還有老秦,自那件事後,他莫名的被斬斷了情絲,洗淨七情六欲,從此像是變了個人。”

關於秦槐的突然改變,羅獄當年一直沒能弄清楚緣由,但如今,他知道了:秦槐的所有改變,全部都是為了一個叫宋南柯的殘魂。

千年之前,他為他斬斷情絲,抽出記憶,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

千年之後,他又為他闖入虛空,忍受非人之苦,隻為找回二人當初的點滴誓言。

而這一次,他很有可能從此再踏不出這縹緲虛空,自此元神分離,永遠徘徊於裂縫的未知空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