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突然就陷入沉默。
四目相對，彼此的眼睛裏都有對方的影子。
“你在害怕什麼？還是，你不相信我？”莫昀深深地望著她，仿佛要從她的眼裏找出答案。
時歡歡亦想從他的眼裏找到她想要的答案：“我可以信你嗎？”
又是一陣沉默。
莫昀薄唇輕啟，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你懷疑我在騙你？”
女孩有那麼一瞬的遲疑，繼而仰著頭，不點也不搖，平靜地回答他：“如果我說，我對你的一麵之詞深信不疑，你也應該不會信吧？”
莫昀略斂著眸，目光仍落在她的身上，不語，等著她往下說。
“我承認，車禍後醒來，我的記憶就很模糊，對旁人口中那個從小流落異國他鄉，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時歡歡倍感陌生，我也確實一直懷疑自己不是時歡歡，因為我看著葉瑾的照片，卻感受不到一點母女親情的溫暖。”
時歡歡說著，握住水杯的手指轉了轉，杯裏的水搖搖晃晃的，不斷試探著杯口。
大概嘴幹，她喝了一口，再緩緩抬起眸，“可你說的這些，我也同樣沒有一點印象，對我而言，都是一麵之詞。”
莫昀似乎料到她的反應，眸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黯芒，“你怎麼樣才會接受自己是時小歡這個事實？”
“當我恢複記憶的時候。”
“如果一輩子都無法恢複記憶呢？”
莫昀脫口而出，在時歡歡平靜的目光中，克製地淡淡解釋，“秦翊為你做過全身檢查，你的腦組織有部分損傷，很可能曾經遭受過深度催眠，若是如此，在不傷害你的情況下，讓你恢複記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音落的一瞬，空氣再一次陷入凝滯。
不知過了多久，靜謐的空氣裏，響起女孩輕聲的呢喃。
“那就……永遠當時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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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時歡歡抗拒時小歡這個身份，可她傷愈後，還是回到了禦宮。
她的客房幹淨得一塵不染，似乎天天有人打掃，隨時都等她回去。
一切仿佛又回到原點——她所認為的原點。
晚飯後，時歡歡搬了一張小板凳到陽台，手裏抱著一瓶紅酒，懶得下去拿高腳杯，也懶得醒酒，敞開瓶口晾了半小時，直接對嘴喝。
叮——
唐一碗吃不了一碗：歡歡寶貝，我明天下午到華國~
時歡歡看了眼，將紅酒隨意擱在地上，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打片刻，就回過去一句。
歡歡愛吃魚：好，航班發我，我去接你。
發完，便把手機丟到一邊。
仰著臉，望著夜色中星星點點的光亮，也不知是喝熏了，還是被風吹懵了，眼睛微微眯起，眼前竟浮現出莫昀的臉。
“你能不能在我腦子裏消失一會兒！”借著酒勁，女孩氣急敗壞地大吼。
反正是酒後幻影，吼一下也可以。
女孩醉醺醺地想著，卻聽那幻影猝不及防地開口，“不會喝酒就少喝一點。”
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乍然響在耳邊，女孩頓時酒醒大半，她掙紮著想起來，可她此刻倒掛在躺椅上，正下著腰，這一激動閃了腰，人就不受控製地往一邊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