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你當年笑我善,笑我感情用事,笑我心懷天下,為救蒼生卻把蒼生獻到了你這暴君的手裏!”
“現在呢?皇甫桀?!”
“你為了一個臉上長滿毒瘡的醜女人,仇不報了,命不要了,輸贏也不在乎了……你豈不是比當年的我更可笑?!”
他歇斯底裏的喊著,哪怕他心裏很清楚,躺在蘇莞兒懷裏的皇甫桀已經無法回答他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當他嘶喊完後,那個臉上長滿毒瘡的醜女人扭頭看向了他。
“你贏了,然後呢?”女人問他。
皇甫懿僵住,想說些什麼,可迎著對方的目光,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個女人的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穿透力,仿佛能夠看穿一切,你所有的小想法在她平靜的注視下全都無所遁形。
你沒辦法說謊,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你隻能直視內心的空白。
“你的人已經死光了,沒有人會擁護你成為新王,天下仍不是你的。”
“你腳筋已斷,此生怕是無法再行走了……即便能走,今日你也逃不出這皇宮,健康和自由你亦沒有。”
“你的善被皇甫桀擊碎了,你亦不再胸懷天下……你已經變得和當年的皇甫桀一樣了。”
她說話間,侍衛衝了進來,將皇甫懿和蘇映雪統統拿下。
蘇莞兒無動於衷,仍平靜的看向皇甫懿:“但不一樣的是,他最後解脫了,倒下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有我溫暖的懷抱,而你……等待你的,隻有無盡的冰冷。”
皇甫懿死死的盯著蘇莞兒,那半張沒有皮的臉,眼珠幾乎要瞪凸出來,他渾身肌肉都繃得極緊,緊到整個身子都控製不住的開始發顫。
侍衛押下了他,他突然掙紮著向前,衝蘇莞兒嘶喊:“不!我和皇甫桀不一樣!我贏了!我贏了!”
侍衛拖著他下去,蘇莞兒收回了目光。
“娘娘。”齊恪不知何時蘇醒了過來,此次帶兵過來捉拿皇甫懿和蘇映雪的,正是他。
他瞥了眼蘇莞兒懷中的皇甫桀,英氣的眉皺成一團,俊臉上也顯出極為痛心的神色來:“皇上他……”
“他還活著。”蘇莞兒平靜的回答:“我摸到了他的心跳,可我解不了他的毒。”
她扭頭看向齊恪:“齊恪,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齊恪麵色一淩,隨即起身,快步衝向了蘇莞兒的寢宮。
鬼醫百子參離開前,曾給蘇莞兒留下了信號彈,並告訴她,若有急事可以燃燒信號彈召他。
一通亂翻,齊恪在蘇莞兒的床底下找到了信號彈,然後跑到院外點燃了。
另一邊,皇甫桀被帶回了寢宮,蘇莞兒則在一旁照顧他。
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又長又密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垂下,在他下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好像睡著了,模樣竟意外的乖巧,蘇莞兒想起他的失眠,忍不住想笑。
“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她用熱毛巾替他擦拭身上的血漬和傷痕,“你其實應該挺高興的吧?在這榻上你從未安眠過。”
她其實懂他,她在書裏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他的所有痛苦與掙紮,亦看到了這些痛苦和掙紮是如何一點點將他變的殘忍,變得冷血,變得殘暴……
她完全理解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如果換成她,她也會一模一樣。
她來自破碎的家庭,母親不堪父親的家-暴逃走,父親就是個人渣,對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若不是生在法製社會,她早弑父了。
現代社會的人其實沒有太多選擇,尤其是小孩子,隻能隱忍著長大,長到可以逃走為止,然後帶著這一身的傷,變成一個隱忍的大人,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嘻嘻哈哈的網上衝浪,仿佛隻要不去回憶過去,那些屬於過去的傷疤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