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到陌生,因為它已經陪伴了自己將近千個日夜。

權鐸貼心地把水杯遞過來,甚至抵在她唇邊,這個動作他做得很自然,蘇曼畫看著他低垂的眉眼,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可又有一股強勁的力量把她的於心不忍沖得四處飛散。

但終究是真的渴了,她低下頭把杯子裡的水喝了一大半,男人又伸手過來,拿紙巾擦了擦她的唇角,間或有指間的溫度觸碰到她,他似乎比她更敏[gǎn],蘇曼畫幾乎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唞,就像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心一樣。

她的心也立刻劇烈地跳動起來。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了,」蘇曼畫拒絕,可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響,她尷尬地低下頭。

權鐸無聲歎了一口氣,可那股壓抑卻始終揮之不去。

床頭桌子上放著一個保溫盒,裡麵是熱好的瘦肉蛋花粥,是權鐸特意讓楊嫂準備的。

粥嘗起來很清淡,但味道卻是極對蘇曼畫的胃口,她一下子就吃了半碗。

半個小時後,蘇曼畫喝完了粥,心裡尋思著找個借口讓這個男人離開,沒想到他卻又把椅子拉了回來,在她旁邊坐下。

「當年的事,」權鐸的語氣很平靜,「我還欠你一個解釋。」

現下顯然不是好時機,他也不想刺激她,隻是,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依她對自己的排斥,隻怕她以後都不會願意再見自己。

撇去這三年來他一個人焦灼無望的等待和找尋,需要解釋的事情實在不多,權鐸言簡意賅地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莫心盈,那個莫須有的婚禮,那個絕望的晚上,她失蹤……

他講得很清楚,條分縷析,如果不是看到他微紅的眼角,蘇曼畫簡直要以為他講的是別人的故事,可有一個聲音默默告訴她。

不是的,這個男人在你麵前隱藏起了他承擔的所有痛苦,不談過去三年你失蹤他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歸根究底,隻是不願意讓你為難。

說到動情處,權鐸的聲音越發的沉,可對麵的人卻不曾給過哪怕一點兒的反應,他最後自嘲地笑了笑,抬起頭重新看她,卻突然愣住。

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也正盯著自己,裡麵漂浮著許多細碎的光澤,有傷心,有不忍,也有強裝的鎮定……她看他的目光不再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可能性從天而降,像驚雷一樣落在權鐸早已坑坑窪窪的心底,他握緊了拳頭。

「你好好休息吧,我讓楊嫂過來陪你。」

他始終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

扔下這一句話,權鐸匆匆打開病房門出去了,像落荒而逃一樣。

***

一個星期後,蘇曼畫終於被批準出院,這幾天權鐸每天都來看她,不過並不和她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大概是怕她逃掉?蘇曼畫突然產生這個念頭。

這幾天她每次看到他心都很亂,太多的事情需要重新適應,而他在身邊,她幾乎腦中一片空白。

趙力卓自然是一直在旁邊守著,喬老爺子身體不好,也過來看了好幾次,楊嫂每天都給她煲湯喝……

喬安寧竟然也過來了,而且是和安燁一起來的,他們看到權鐸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最讓蘇曼畫感到驚奇的是,喬安寧對自己的態度竟然好了許多,雖然她看起來還是那麼驕傲。

生一次病,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蘇曼畫無限感慨,這是在她還是「喬以畫」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曼畫,」趙力卓收拾著行李,一邊說,「你和爸爸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