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原本就是結局(二)(3 / 3)

恍然間,我感覺到,坐在我麵前的,並非我一直苦苦追求著的夢中女孩,她已成為一個與我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她今天很健談,甜美的話語宛如清澈的泉水,源源不斷地從那張櫻桃般紅潤的嘴巴裏流出來。

她並沒有留意到我表現出來的異常,隻是自顧自地說著話,說:“記得剛開學時,你請我在這裏吃飯,你說喜歡我,我站起身就走了。

對不起,今天,我鄭重地向你道歉。你知道嗎?我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愛,我卻一直在回避著你!程越,你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嗎?”

聽了她的這番話,我簡直要窒息過去,我的腦袋如同剛剛被格式化的電腦硬盤,裏麵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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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袋垂得很低,連抬起頭看她一眼都不敢。

她衝我莞爾一笑,露出了美麗潔白的牙齒。

片刻後,她的表情又凝重起來,說:“我跟你提起過,我媽媽叫鄭然,村子裏鄭氏家族的女子身上遺傳著一種怪病。她們從出生到長大,整個生長過程與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她們一旦到了中年,就會出現全身肌肉萎縮,最後直至死亡。鄭家的子女和外姓子女結婚後生下的女孩,這種怪病的發病率非常高。這種病鄭家人去了許多醫院,都沒有破除這個怪病的魔咒,醫生說是因為染色體異常造成的,目前還是一個世界性的醫學難題,目前的醫學尚沒有醫治的辦法。這個魔咒已經在鄭氏幾代人身上得到應驗。你是知道的,媽媽就是在我三歲那年離開人世的。”

如此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居然發生在鄭雨溪的身上,我的心頓時一分為二,宛如一個西瓜被刀砍成兩塊。

讓我吃驚的是,她在講述這件事的時候,除了臉上充滿悲傷外,並沒有我預料中的花容失色。

我驚愕地看著她,胸口仿佛被人捅進一把鋒利的刀子,血在啪嗒啪嗒地滴下來。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關於鄭家的這些事,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我長這麼大,媽媽在我的腦子裏沒有任何印象,除了那幅油畫,連媽媽的照片也沒見過。小時候除了知道媽媽的名字叫鄭然,並不知道媽媽究竟去了哪裏。我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隻有爸爸回家時,才能見到爸爸。記得,讀初中時一個夏日的夜晚,深夜突然狂風大作,接下來就是電閃雷鳴,我睡在一張小竹床上,被突如其來的雷電驚醒。隔壁的爺爺從床上起來關好屋子的門窗後,長長地哀歎一聲,和奶奶說起悄悄話。風雨已漸漸停息,我已毫無睡意,隱約聽見爺爺和奶奶說起有關鄭家的事。大概是從小沒有了媽媽的緣故,我很好奇,於是悄悄起了床,將耳朵貼在那扇薄薄的木門上,在那個漆黑的夜晚,我終於聽到關於鄭家女子身上遺傳著一種怪病的事……”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心如刀割,我想那時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怕她看到我醜陋的麵孔,腦袋貼於胸前。

我的腦海裏冒出一句話:在一起並非是最美麗的愛情。深愛一個人,並不是不擇手段地據為自有,而是為了她一生的幸福,含淚悄然退出。

她的聲音在我聽來,不再是往日的悅耳動聽,聲音除了有些沙啞外,還有一些淒厲,我心裏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她拿起筷子,讓我快些吃菜,說再不吃菜就涼了。想不到,這種情形下,她還能吃得下去。我隻好夾了幾根黃瓜條放進嘴裏,在她麵前做了做樣子。

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說:“自從知道了這個可怕的消息,我感覺到自己像是背上了一座山。飯吃不下去,覺睡不著,學習成績也大幅下降。我晚上經常做噩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骷髏,每次從噩夢中醒來,全身常常都被汗水浸透。

爺爺見我快瘦成一把骨頭,以為我病了,打電話找來爸爸。爸爸帶我去了醫院,從頭到腳都查了個遍,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怔怔地看著她,問:“後來呢?”

她苦笑了一聲,說:“隨著我慢慢長大,我漸漸忘掉這件事。等我上了高中的時候,我從爺爺的櫃子裏翻出了一幅油畫,就是那幅《楓葉圖》。爺爺說那是媽媽畫的,大概受了那幅畫的影響,我選擇了學美術。高二那年,學校裏有不少同學在背後對我議論紛紛,不知道他們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說我長大後會得一種不治之症,年紀輕輕的就會死去。這些話終於傳進我的耳朵。我哭了整個晚上。第二天,我去了醫院,以晚上失眠為由讓醫生為我開了安眠藥,幾天後,我又去醫院開了安眠藥。那一粒粒白色的藥片我已經攢了五十多片,隻要再去幾次醫院,我打算將那些藥片一次全部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