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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金燦燦的絲線幾乎就要閃花薛可蕊的眼。

為慶賀今日的盛典,馮府擺出了足足九日的流水席供人隨意享用,數十裏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迎親的青石路旁撒滿了花瓣,滿城的樹枝上亦掛上了飄逸的紅綢。

一路上薛可蕊都聽見有路邊的婦人在驚呼:

“嘖嘖,看那轎門頂的南珠,得有人拳頭大了吧……”

“聽說節度使大人花了逾萬兩銀,就隻為迎娶這新婦,薛家老爺可真是揚眉吐氣了……”

薛可蕊低下了頭,無論如何,心底暗暗泛起的絲絲暖意的確不容忽視。

薛家不缺錢,雖說以婚嫁的開支來度量新娘的身價有些過於俗氣,但馮府對她的重視,通過這炫目的奢華可見一斑。馮家如此重視自己,與李霽俠對自己的喜愛密不可分。想來自己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能得李霽俠的青眼,確實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圍觀的百姓太多,迎親的隊伍走了許久,好容易才在吉時之前趕到了馮府。

薛可蕊著鈿釵禮衣,華美繁複的絲緞絹紗層層疊壓,外罩寬大的廣袖上衣,雍容又華貴。她在喜娘的攙扶下邁步下轎。有禮官上前,單手執鬥,內盛穀豆錢果等物,望門而撒,引得一眾孩童瘋搶,馮府門外歡呼聲不絕於耳。

眼前探過來一條紅綢,薛可蕊拿住了,便被人引著往前走。

來人看不見模樣,隻看見大紅的袍角,墨黑的長靴。薛可蕊知道,那是李霽俠。

他引著她走過了一路紅氈,跨過了馬鞍,最後將她引入喜堂。在唱禮官的高聲唱喝下,薛可蕊與這雙墨靴的主人拜了天地。

好容易再度坐上鬆軟的榻時,薛可蕊在今日,第一次聽見他滿是喜悅的低語:

“等我,堂外須得敬酒,我去去便回。”

男人的聲音如此近距離地灌入耳朵,帶著他溫熱的氣流拂過她的耳發,激得她心頭一個激靈。

盡管做足了心理建設,薛可蕊也在心底認可了他作為自己夫君的正式地位,但習慣性的抗拒,依舊不可抑製地自她心底泛起。

那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玉雕小人,與那陡然滾落在地的淋漓人頭,猶如兩張結對成雙的符,時不時便閃現眼前。告訴她,她身心的所在,將她的神誌,深深封印在墨黑色的牢籠,難以自拔。

不知道為什麼,李霽俠身上的黑色氣質是薛可蕊厭惡,甚至害怕的。盡管他也會讓她感動,但這感動,終究敵不過那兩張“符”帶來的衝擊,來得凶猛。

第十八章 花燭

李霽俠再度回房時,薛可蕊已經睡著了。

她和衣躺在喜榻上,氣息沉穩綿長……

李霽俠望著這張白乎乎的,被香粉敷變樣的臉很開心。他盯著這張臉瞧了半天,最終決定輕手輕腳替她除去喜袍。

手指才碰到第三粒花扣時,薛可蕊醒了。

她被嚇了一大跳,雙手握緊喜袍的領口,縮到了床尾。

“你要幹什麼?”

她瞪著眼,警惕地看著他。

“撲哧……我隻是覺得穿著這個睡覺會不舒服,想讓你舒服一點。”

他笑眼彎彎。

“哦……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脫。”

薛可蕊說完這句話,臉就燒得滾燙,可是這粉很厚,在李霽俠看來,她麵色是不改的。

薛可蕊雙手捏著喜袍的領口,依舊縮在床尾,警惕地望著李霽俠一動不動。

李霽俠笑,他溫柔地拍拍她的肩,“我先去淨房,晚些時候便來。”

說完,他起身就離開了床榻,轉去了裏間。

待李霽俠再出來時,他看見薛可蕊已經平躺到了床上。喜袍掛上了床尾的朝服架,一床錦被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來一顆頭。

“你不用洗臉嗎?”李霽俠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