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1 / 3)

小孩子脾氣。也不再與他計較,自鼻腔裏擠出一聲冷哼,轉過頭去靠上馬車壁,閉上眼睛兀自休息不再理他……

回到馮府時,已經過了亥時了,才剛繞過馮府大門後的大影壁,迎麵便看見烏泱泱的一大群人佇立在暗夜中。借著婢女們手中明滅不定的燈籠,薛可蕊認出來,立在隊伍正當中的是榮國夫人。

不等薛可蕊衝她見禮,榮國夫人便撥開人群直通通朝李霽俠與薛可蕊走來。

“我的兒,怎的如此夜深了才回家?”

榮國夫人滿懷疼惜地替李霽俠攏了攏他身上的鶴氅,壓根沒有理會立在一旁的薛可蕊。薛可蕊收回做萬福已至一半的腿,咽了一口唾沫,後退一步,讓自己盡量少地打擾這一對慈母孝子。

薛可蕊知道,榮國夫人不高興了。

在回馮府的路上,她就問過好幾次時辰了,她知道李霽俠必須在亥時躺到床上。榮國夫人不止一次說過,李霽俠小時候過得苦,他的身子需要保養,首當其衝的便是生活規律。那每日一劑的補藥,須得在亥時之前喝下去,喝了才好睡覺。

可是薛府距離馮府挺遠,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再說今日是回門,免不了要同自己家裏人多說兩句。在回府的半路上聽說已經亥時了,薛可蕊便有些著急,不停地催促車夫再快一些。可是太快了李霽俠又說顛得他不舒服,他要出去騎馬,如此夜深露重的,怎能讓他如此單薄地出去騎馬,受涼了怎麼辦?薛可蕊沒法了,隻能任由馬車慢些走,直至拖到現在才回到馮府。

“母親勿憂,是孩兒與嶽家長輩們相談甚歡,回家得晚。”李霽俠望著柳玥君笑得爽朗。

“咳!有什麼好談的非要談到半夜,連家都舍不得回!你看看你,鼻子都凍紅了!”

柳玥君口裏嗔怨著,一邊拿手去摸李霽俠的臉蛋與脖子。

“芳洲,拿藥過來。”

柳玥君一把拉起李霽俠的手,就往小院的西廂走,那裏開了一間小屋,燭火融融,撒出一地溫暖的光,這裏是馮府門房值夜休息的地方。

柳玥君牽著李霽俠進門後,有小廝殷切地再度拿袖子抹了抹油光發亮的桌椅,芳洲從用棉毯包緊的食盒中端出來一大碗冒著熱氣的黑乎乎的湯藥。

熟悉的藥香灌入鼻中,薛可蕊終於明白,原來柳玥君竟著急成這樣,連走路回楓和園的時間都不能等了,因為喝藥的時間已經過了,就現在爭分奪秒在門房奴仆休息的地方,也要把這藥喝了不可。

李霽俠啞然,“母親,我才下馬車,枯坐了這麼久,肚子裏麵脹氣,陡然要喝這麼大一碗藥湯,怎麼喝得下去?我想走走路,活動活動筋骨後再喝……”

“胡扯!休要給我推三阻四。”柳玥君怒,紅著眼朝李霽俠低喝:

“是你自己不看好時辰,耽誤了該做的事,我告訴過你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如今你倒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你自己耽誤了你自己的事,就算是噎死,也得要把你該噎的東西給噎下去!”

薛可蕊無言,縮在一幹丫鬟婆子的背後紅了眼眶。

榮國夫人分明就是在借著李霽俠責備自己,責備她耽誤了李霽俠回府,耽誤了李霽俠喝藥、睡覺……

……

薛可蕊悶悶地躺在床外側,背對著床外一動也不動。因為芳洲專門“提點”過她,女人應該睡在床外側,方便吹燈關帳,也方便夜間起床照顧世子爺。

薛可蕊心裏有氣,她覺得芳洲有時候也挺招人厭的。今日回來得晚了,在榮國夫人當著府中眾下人的麵指桑罵槐責備自己的時候,芳洲那一副嘔心瀝血,忙前忙後替李霽俠張羅吃藥、走路、洗漱的模樣實在太刺人眼睛了。

她一邊忙著為李霽俠端茶倒水,一麵低聲指點沒有伺候人經驗的薛可蕊,世子爺喝了藥會口苦,所以她都會隨身攜帶一粒釀果子。世子爺喝完藥,吃一粒釀果子,他會舒服一點。喝完藥,芳洲立馬掏出一塊裘皮大氅,並提醒薛可蕊,如今雖不是冬天,但夜行在外,穿厚一些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