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著眼睛坐在一旁激動地望著自己的仲父。
“我不同意,薛可蕊德行有虧,當休棄出府。我是世子嬪的婆母,兒媳婦去留自當由我說了算,節度使大人與世子嬪有瓜田李下之嫌,玥君勸大人應愛惜名節,主動避嫌。“柳玥君淡然,絞著手中的羅帕盯著馮駕的臉,眼中盡是警告。
“……”
柳玥君果斷幹脆,手起刀落,把馮駕堵得一噎。
馮駕定了定心神,休棄薛可蕊在他看來是最糟的結局。雖然薛可蕊在求他相幫時口口聲聲稱寧願被休也不要回楓和園,但棄婦的下場往往都很淒涼。
不少平民女子若被夫家休棄,不是以死明誌,便是老死家中閉門不出。薛可蕊的父親雖腰纏萬貫,但世人的恥笑與嘲諷一定能壓得她一柔弱女子喘不過氣來。更何況薛可蕊嫁的是康王世子,若是被休,往後再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有誰敢娶曾經的康王世子夫人呢?
馮駕想留住薛可蕊,但他覺得此話由李霽俠說出口更合適,於是他轉過頭望向李霽俠,“俠兒,你的意◎
今日自己這一切都是馮駕給的,薛可蕊深諳家宅內院角力之道,自然也知曉柳玥君派出身強力壯的婆子來她身邊的意思。無非就是限製一下自己的社交範圍,柳玥君要防的並不是薛可蕊偷跑出府,隻要李霽俠與馮駕不來秋鳴閣,馮府的天下就還是她柳玥君的。
薛可蕊暗笑,其實她自己並不介意就主動呆在這秋鳴閣,哪兒也不去。至於男人的腳嘛……柳玥君應當反思的其實應當是她自己。
……
寒來暑往,很快入了夏,薛可蕊當真每日都安安靜靜地呆在秋鳴閣那兒也不去,除了偶爾與艾沙在秋鳴閣竹籬笆的院子裏說說話、彈彈琴,便守著一盞油燈替李霽俠祈福。
馮駕本就謙謙君子,慣來舉動有度,進退從容,一旦安排好了馮府眾人的歸屬與狀態,自然便又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節度使公務之中去。將邱五撤走後,他除了親自來驗收過一次秋鳴閣的整飭情況,和檢視婢仆配備與器物安排後,便再也沒有在薛可蕊的眼前出現過。
馮府諸人回到了自己應循的生活軌跡中,除了秋鳴閣多了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薛可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薛可蕊嫁做世子嬪以前。
隻是經此一變的李霽俠卻出人意料地,似乎涅槃重生了——
他不再抗拒馮駕對他的苛刻要求,主動住進了西大營最普通士兵的軍營。李霽俠同士兵們一起在烈日下扛槍,一道訓練至夜深。他甚至比普通的軍士們還要辛苦,因為馮駕每日上午的例行巡查與議事會,李霽俠都要一同隨侍學習。
李霽俠甚至開始學會了沉下心來認真管理聚集在西大營屯營外衛城的西番流民事務,為切實解決流民帶來的社會及經濟問題,馮駕允許流民就地入籍,並將他們聚集在西大營屯營西北的衛城內,統一教授並組織西番牧民們放棄遊牧,改從事耕種。
作為對外族一貫的強硬派,李霽俠竟也能揚起笑臉常駐那西番流民甚多的衛城,組織生產,規範秩序,還親自指揮破獲了一起混入衛城流民當中的西番叛軍探子案。
那數名西番探子來自西番叛軍,他們的目的是尋找艾沙,掌握大唐對西番王的態度與支持度。好在是李霽俠敏銳地發現了他們,並將他們一網打盡,這讓馮駕也對李霽俠的果敢與英勇讚不絕口。
李霽俠的蛻變與進步眾人可見,馮駕對此挺滿意,讓他開始著手替自己打點節度使治所內的中軍親兵。
李霽俠再沒回過馮府,隻沒日沒夜地留在軍營。這讓芳洲非常擔心,她擔心李霽俠的身子受不了,每日都會給他送來馮府專門為他特做的膳食,並給他送藥,可是這些東西統統都由衛兵們轉交了,芳洲壓根就沒有與李霽俠再見麵的機會。
李霽俠不肯回府住,世子嬪形同虛設,芳洲也見不到李霽俠。胡嬤嬤心下焦慮,暗暗同柳玥君抱怨,這馮府就快成了柳玥君一個人的府宅了……
柳玥君朝著佛龕內的菩薩頂禮,她眉眼淡淡,衝胡嬤嬤開口:
“嬤嬤,你老眼昏花了吧?還沒瞧出來麼,俠兒這是被人傷到深處了……”
胡嬤嬤愣住了,“夫人,您說的是世子嬪麼?”
柳玥君麵沉如水,並不看她,眼底有晦暗不明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