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有愧。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悶頭猛衝的馮駕放慢了腳步。他轉過頭來看著周采薇,月光下的她柳腰花態、曲眉豐頰,卻垂著頭,一副喪氣模樣。
馮駕心下微動,禁不住張口問她:“采薇姑娘怎的去了沁芳樓?”
四周靜謐,陡然聽見馮駕的聲音,周采薇似乎嚇了一跳,禁不住一個激靈。她抬起頭,望向馮駕忙不迭一個萬福:
“回節帥的話,采薇家窮,繼父好賭,我是被他抵債抵去勾欄,後來又輾轉來這涼州的。”
周采薇答得平靜又簡略,似乎在說一個與她不相幹的故事。
馮駕點頭,幸福的結局千篇一律,悲慘的人生各有不同,他明白這些掙紮在生活泥淖中女子的痛苦。他盯著周采薇那雲淡風輕的臉也禁不住感歎萬千——
就連馮駕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周采薇是他見過的最會跳舞的女子。
“現在好了,本官給你贖了身,你想去哪兒都可以,你甚至可以回你家鄉……”
“節帥!”周采薇震驚,她雙膝一軟,猛地跪地,衝馮駕膝行幾步。
“節帥不要采薇了?可是您昨天才說過……”周采薇慌了,麵如土色。
她沒伺候好馮駕,不過一轉眼,她又要淪落街頭了嗎?除了去青樓,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手足無措間,周采薇開始咚咚咚地衝馮駕叩頭。
“節帥恕罪,采薇知錯了!節帥恕罪……”
見她如此,馮駕明了,他自喉間輕笑兩聲,低頭衝周采薇溫言說話:
“我說過的話當然作數,你若不想走便留在馮府,你還可以住在文草園。”
周采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頭有霞光漸起。她抬起了頭,“真的嗎,節帥?”
“是的,那是自然。”馮駕回答得肯定。
“若是駕還有宴請,便叫你再來彈曲。”
周采薇無語,眼下兵荒馬亂的,等到下一次馮駕宴請,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周采薇躑躅,她不由地湊近馮駕:“那麼節帥您呢?”
“往後駕會變得很忙,怕是不大有工夫回府了。”
“……”
周采薇無語,馮駕失了那世子嬪,貌似打擊不小,真沒瞧出來,如此恭謹內斂之人竟然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怪異癖好。自己伺候不了他,再留在他府裏,那是要當個閑人了。
可是她不想走,她既不想回沁芳院,也不想流浪街頭。
“那……那麼……”周采薇跪立在地,一臉局促。
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馮駕豪情萬丈地伸出一隻大掌,衝天一揮:“無礙!你就算吃閑飯也吃不了多少的。”
“節帥……”周采薇感動到熱淚盈眶,她禁不住直起身來,一臉激動地望著他。這樣既不要她幹活,還白送吃喝,當真讓她周采薇無以為報啊!
“采薇姑娘不是涼州人,老家又在何處?”
出其不意地,馮駕這樣問話。
心裏雖然疑惑,周采薇依然規規矩矩地答話:“采薇乃鄯州人氏。”
馮駕頷首,原來她是朔方的人。 “也不想回鄯州看看?”
周采薇搖頭,她不明白馮駕為何老把話題往她老家引。她是不會回去的,看馮駕的意※
“別說了……回來便回來吧,駕其實……其實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