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個頭矮小的乞丐,正在用力的對著塔身擊掌。她每擊一下掌,‘齊雲塔’便會發出一聲‘哇哇’的叫聲,用力的擊掌數次,聲音就會變得越來越多,好似一群青蛙在高塔周圍鳴叫。

我按下心中疑惑,飛身躍上塔簷,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幹嘛,隻見她一頭蓬亂的黑發,被一頂棕色的氈帽壓著,身上的袍子雖然髒兮兮的,但是,那些泥土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摸上去的,太有規則了,有的地方還有濕乎乎的小手印。

有趣,真是有趣。

“喂!誰在哪?幹嘛的?”從‘齊雲塔’的拱門裏走出三個大和尚,他們一邊四處查看一邊大聲喊道。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好疼啊!哪位好心人能來救救我呀?”那個小乞丐一見到來人,趕緊骨碌一下滾在地上,髒兮兮的小手捂在肚子上,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呻[yín]聲。

“戒癡師兄,那邊好像躺著個人。”其中一個身材瘦高的和尚,望著小乞丐神色慌張說道。

“快走,我們過去看看。”戒癡顯然也看到了躺著地上的小乞丐,趕緊帶著那幾個和尚跑了過去。

“施主,你還好吧?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啊?”戒癡眼睛裏流露出了一絲憐惜,望著躺著地上疼的‘死去活來’的小乞丐,柔聲問道。

“我的肚子好疼啊!幾位師傅,行行好,快救救我吧!”小乞丐的一張小臉,眉毛鼻子全都擰在了一塊兒,表情痛苦的好像隨時都會‘痛死’。

我站在塔簷上‘噗哧’一聲,一口口水沒咽下去差點嗆著。

“什麼聲音?”旁邊的和尚們聽到聲音,往四周瞅了瞅,慌張的說道。

我趕緊向後一閃,隱去身形,雙手用力的捂住嘴巴,硬是把嗓子眼裏咳嗽,生生的憋了回去。

“哎呦!疼死我啦!哎呦!哎呦!”躺在地上的小乞丐,不停的大喊大叫。

“戒心,我看我們先把他抱進塔裏,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瞧吧!”戒癡神色擔憂的看著疼得滿地打滾的小乞丐,急聲說道。

“師兄,萬萬不可,主持曾經說過,‘齊雲塔’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的。”戒心連忙擺著雙手,說道。

“阿彌陀佛!我們身為佛門弟子焉能見死不救?”戒癡雙手合指,緊皺著眉頭,生氣的說道。

“我娘親和我一生都信奉佛祖,我娘親還常言我佛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現在就快要疼死了,幾位師傅,發發善心,救救我吧!”小乞丐雙手捂著肚子,口中喘熄著斷斷續續的說話,好像就剩下一口氣了。

我甩了甩手,心中一陣惡寒。

太能裝,太能演了!柳輕梅店裏的小倌們都沒他演得好。

“戒心,趕緊把他抱進塔裏,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我擔著。”戒癡看著小乞丐痛苦的樣子,眸中憐惜更深,他微微抬起頭喘了一口粗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臉正色的說道。

“師兄!”戒心攔住戒癡,還想在勸勸他。

“不要在說了,你若不想抱他,我抱就是。戒弱,趕快去城中請個大夫來。”

......。

接下來,我不知道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看到沒過一會兒,戒癡和戒心便先後從塔內跑了出來,神色慌張的像要去尋找什麼,又過了一會兒,那個小乞丐也出來了,因為他臉上摸了東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卻能聽到他口中的笑聲。

“戒癡?戒心?還戒弱?嘁!三個大傻,肯定被驢親過,腦子壞掉了,戒了也是白戒。”

小乞丐口中笑著,從拱門裏悠閑的走出來,他身上的袍子鬆鬆垮垮的,脖子上的扣子在還沒來得及係上,裏麵紅彤彤的肚兜和脖子上白花花的肌膚,肆拉拉的暴露在空氣中。

“原來是個女孩子?”我心頭一驚,頓時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歡喜。猶如一陣清風拂過,吹皺了一池的死水,一掃之前的沉悶寂落狀態。

一個姑娘家竟然跑到和尚廟裏來又作戲,又脫衣服的,完全不知道何為羞恥,顯然,她和我以前見過的女子有天壤之別,有趣,真真有趣至極!

可是,我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我很快就發現,原來她和我一樣也是奔著佛舍利來的!

很久以後我還在想,人生之如初見,可在初見之時,我並未想到,今後我會在不經意間,一頭紮進情愛的苦海,將自己甘心情願的囚禁在她為我畫的那塊牢底之中,永生永世都未能超生!

不期而遇

幽幽一聲歎息,由遠至近,順間把卿卿從美妙的幻境中拉了出來,她隻覺得那聲音涼涼的,似一盆冰水直灌頭頂,渾身上下連同心中涼了個徹底,她慌忙推開賀蘭越,卻被他猛的一帶整個人順勢跌了過去,又被他抱了個滿懷。

“卿兒,你長大了!”

“輕梅哥哥......!”一雙隱隱含笑的鳳眸,在卿卿腦海中一閃而過,頃刻間,心如脫韁的野馬,任多少理智都拉不回狂亂的思緒。

周圍依舊人山人海,喧囂一片,但在卿卿眼中他們卻都變得虛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