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急忙擺著雙手又搖了搖頭,隨後,她搖搖晃晃的扶著門框,別過臉去再也不敢看卿卿,她也害怕抽絲,更深知此毒毒性的厲害,可是,她沒有想到卿卿真的中了抽絲,看著她渾身上下氣血倒流的模樣,隻覺得即可怕又殘酷。

“說,是誰指使你刺殺越兒的?”賀蘭越石抖著花白的胡須,蒼老的臉上皺紋不住的收縮,兩隻眼睛怒視著卿卿問道。

賀蘭越石不僅是個久經沙場的猛將,而且,他還是個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老政客,他深知此事並沒有表麵上看著那麼簡單,況且,他也了解賀蘭越,他雖然平時胡鬧了些,卻絕不會隨隨便便的將陌生人帶到王府裏來。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娃,麵上看似柔弱,但眉宇間卻充滿了倔強,雖然她渾身的經脈已經被震斷了,可是,她卻在努力的用耳朵‘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她好似一隻伺機而動的小老虎,若現在能動的話,肯定就要奪門而出了。

卿卿動了一下,微微伸直了身體,也想告訴他實情,可是,嗓子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眼睛都痛的睜不開了,她急的隻能不斷的搖頭,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喊‘妖孽師傅,快來救我!妖孽師傅,快來救我......’她顫唞的渾身一陣陣痙攣,每喊他一次,心中便更痛上一分。他以前常說要讓她一輩子幸福,要讓她不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她愛他最真,他卻傷她最深!

“你不說?”賀蘭越石冷冷的問道,一隻手微微用力的鉗著她的胳膊。

即使再憐憫她,他也不能放鬆一絲警惕,如今朝中正值多事之秋,天下大事頻發,他一生赤膽忠心,一心為了則天皇上,她選定的接班人即便再懦弱無能,他也要保護他順利登上皇位。如今太平公主與太子李顯雖然表麵和氣,但背地裏太子妃韋氏卻未雨綢繆,一心想要提攜族人,把持朝政,更同太平公主形如水火,二人一觸即發,現在有他震著還能好些,可是,他畢竟老了,如果哪一天他同皇上一起駕鶴西去了,試問這萬裏江山又由誰來守護?

況且,近日探子來報,說相王李旦暗地裏正在招集才勇之士,積蓄力量。李旦原以豫王的身份取代他皇兄登上過皇帝的寶座,卻又在一年之後將皇位拱手讓給了他的母親,雖說他當時表現的心甘情願,一副仁愛慈孝,可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現在又是怎麼想的。他本人雖然同李顯一樣懦弱,但他卻有個足智多謀的兒子,臨淄王‘李隆基’。

此人在七歲那年便在朝堂之上,大聲喝斥過武懿宗說:“這天下還是李家的天下,朝堂也是李家的朝堂。”皇上得知後,不但沒有責怪李隆基,反而對這個年小誌高的小孫子備加疼愛,第二年就被封為臨淄王。

須知養虎為患,李隆基小小年紀便聰慧過人,且野心巨大,它日定是個同李顯爭搶皇位的強大對手,賀蘭越石知道,李隆基不除它日定將成為禍患,隻希望眼前這個小丫頭,與他毫無瓜葛才好,若真是他派來的,那麼朝堂之上定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為了太子能穩穩當當的登上皇位,他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能放走一個。

卿卿急的臉憋得更紅了,她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可眼前一片黑紫什麼都看不清楚,她隻能伸著脖子仰著腦袋,朝雲姬所站的位置示意著,嘴裏發出‘呼呼’的喘熄聲。

雲姬看著卿卿的樣子,心裏嚇得咯噔一下,趕緊說道:“王爺,還是先找個大夫為她療傷吧!要不她若真死了,我們豈不是更問不出什麼了?”雲姬把哆哆嗦嗦的雙手藏在袖子裏,說出的話有些語無倫次,她現在不是怕看到卿卿那張血肉模糊的小臉,更不是對卿卿起來憐憫之心,她是怕賀蘭越石猜出卿卿的示意,懷疑上她,那她就算長了十個腦袋也不夠被他砍的。

賀蘭越石皺著眉頭,冷冷的盯著麵部越發猙獰,卻還是一臉倔強的卿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多年前在什麼人的臉上也見過同樣的表情,她喉嚨裏發出的那些痛苦的喘熄聲,竟讓他的心也更著揪了起來。的確,若她真死了,那她背後指使之人就更查不出來了,況且,她昨晚捅了賀蘭越一刀,那小子都沒把她怎麼樣,還吩咐人把窗門緊閉,分明就是怕她毒發身亡,可想而知,賀蘭越定是不想讓她死。

他思索了片刻,便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先將她關在此處,等賀蘭越醒來在審問也不遲,但是,這個小女娃,卻是絕留不得的。

抽絲蝕骨(二)

屋內依舊一片黑暗,雙眼勉強睜開一道細縫,能夠感覺到窗外的一點點光亮。

從那日毒發之後已經過了多久,一周,還是兩周?或者是一月,兩月?

卿卿記不得了,無邊的黑暗,蝕骨的疼痛,折磨的她生不如死,意誌極盡崩潰,可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要好起來,要站起來,要為爹娘報仇,還要為自己報仇。卿卿咬緊牙關讓自己努力保持著清醒,哪怕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說。

此時,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因為屋子裏的光線很暗看不清楚她的長相,隻能感覺到她弓著身子,手上端著一個托盤走到她跟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