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隨意毀傷,如此下去怕是她活了,你卻要死了。”上官婉兒氣的臉色鐵青,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哼,現在活與死對於我來說有區別嗎?我這條命是當年夫人出賣了父親換回來的,這個枷鎖我背負了十八年,你覺得我這樣活著會像你一樣,心安理得嗎?”柳輕梅定住腳步,銳利無情的盯著上官婉兒,好似在看陌生人。

“在這個世上我隻有父親,沒有母親,而我的父親他已經死了,是被我的母親和我的祖母聯手害死的。可是,即便如此,我的母親也從未給過我母愛,而是從小便把我送到了別人的府中做了家奴,先是陸丞相,現在又是賀蘭老王爺,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要按時的彙報給她,而她卻從未把我當成她的兒子,我隻是她的眼線,隻是她想爭奪皇權的一個卑賤的工具,我說的這些沒錯吧,上官夫人?”

柳輕梅一字一句的冰冷話語,如同尖刀一樣紮在上官婉兒身上,她絕望的望著柳輕梅,心痛的幾乎麻木。

“輕梅,你怎麼能用這種口氣對娘親講話?”

是她錯了嗎?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難道要讓皇上連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斬草除根?

他為何就是不明白,他們母子二人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為何要為了一個陸卿卿,毀掉她謀劃了這麼多年的計劃?更不惜與賀蘭老王爺反目成仇?

“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娘親,沒有娘親......”

冰冷,陰森的雨夜‘玉福宮’大殿門前,這兩人還在不停的爭吵,可是,他們誰也沒有發現,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脫力般的癱倒在了滿是泥漿的宮牆腳下......

重回鬥誌

心中那座原本就不怎麼堅固的寶塔,轟然倒塌,塔底被刻意埋藏起來的記憶,在這一瞬間變得混亂崩潰,所有一切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的事情,爭先恐後的擠壓進腦子裏,沒有一點預兆,甚至沒有一點喘熄的機會。自從那夜卿卿回到‘興慶坊’之後,她便一直呆呆的躺在床上,不吃飯也不說話,從漆黑的深夜到黎明的陽光破開籠罩著乳白色輕霧的天空,無論李重茂如何喚她,如何哭叫著勸阻她,她都好像聽不到一樣,她好像聾了,又好像瞎了,即使睜著眼睛,眸中也不再有半點光華。

整整三個日日夜夜,她身子一動不動的躺著,靜的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滿是疤痕的小臉越來越蒼白。

她拒絕進食也拒絕吃藥,她已經不想在活下去了......

和李重茂一樣陪在卿卿身邊的還有柳輕梅,從那晚他闖進‘興慶坊’之後,便一直靜靜的坐在她身邊,默默的望著她,輕輕的握著她的手,她不說話,她不吃不喝,她不睡不動,他陪著她,她不想活了,他也會陪著她.....

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陪在她身邊......

房間的角落裏,李重茂紅腫著雙眼,探究的盯著柳輕梅,這個好像冰塊一樣的陌生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神秘氣息,他那雙冰冷,犀利的眼神,好像無數道冰刃一樣紮在身上,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李重茂隱約覺得卿卿這一身的傷,似乎和柳輕梅有著某種聯係,卿卿現在的反應,似乎也在證實著他心中的猜測。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當日為何沒有把柳輕梅抓起來,按說,這裏是皇宮,隻要他大吼一聲,守在皇牆邊的守衛,便會立刻聽到聲音,跑進來將柳輕梅拿下。

可是,他沒有喊,他不僅沒有,反而還為他準備了吃的......

李重茂低下頭,看著自己這雙不會武功,隻會握筆杆子的雙手,悲哀的搖了搖頭,他心想,或許,是因為柳輕梅望著卿卿的眼神,寵溺的連一點雜質都沒有,或許,是因為他每天無數次的為卿卿舒緩內力,而他自己卻不吃不喝,更不為自己補充體力,亦或許,是因為他每天一次的用刀子剜進自己的心窩裏,取出最先留出來的那幾滴鮮血,攙進小藥丸裏強行喂給卿卿,卻不見他為自己的傷口做任何的處理,以至於他胸`前的衣襟都被血漬染紅了。

漸漸的,柳輕梅的臉色越來越慘白,連同嘴唇都沒有半點血色,李重茂知道,柳輕梅現在,是在硬撐著......

李重茂用力的握緊拳頭,他覺得自己很沒用,更恨自己為何沒有像柳輕梅,賀蘭越一樣的身手,沒有在卿卿遇到危險的時候,在她身邊好好的保護她。

現在,他哪怕用餘光掃一眼卿卿,心裏麵疼的都像被車碾過一樣。

卿卿到底遭遇了什麼?

賀蘭越呢,他現在又身在何處?他不是卿卿的師傅嗎!他為何沒有保護她?

還有玉素,為何她也消失不見了?

李重茂滿腹的疑問,急的他好像在烈火上烤著一樣,在原地來回的打轉。

“溫王殿下可否移步到院外?卿兒現在需要安靜。”柳輕梅出聲製止,李重茂走路時帶著怒氣,步子發出的聲音很重,他很怕他會吵到卿卿。

現在,任何人的勸阻對於卿卿來說都是沒有用的,她必須自己從那個黑暗的深淵中走出來。

還記得他與卿卿重逢那日,隻一眼便認出了她,她眼中的那份倔強,那份對生命的渴望,那份對美好未來永無止境追求的希望,和她小時候一摸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他相信她肯定能過的了這一關,也相信她能再次堅強的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