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他終於一無所有,開始了戰役與反抗(1 / 2)

“我並不覺得從前有什麼不能麵對或者是羞於啟齒的地方,我隻是……”陸辭桓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貼著言沐安的耳朵,“我隻是有些害怕。”

自己一個人赤手空拳地同天地打鬥,周圍沒有任何依靠的地方,沒有支持幫助他的人,隻有一片的唏噓聲和不斷甩過來的利刃,饒是誰都會心有餘悸吧。言沐安這樣想著,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理解。

“安安。”陸辭桓自然明白她了然的“嗯”中帶的想法,“我是害怕,你會怕。”

言沐安有些不解:“為什麼我會怕?”孤苦無依的是他,被至親拋棄利用的也是他,步履維艱的是他,被一拳拳粉碎希望的還是他,自己隻有沒有去處的無力和心疼,隻想靠他近些,抱他再緊些,怎麼會害怕。

他明明是一個那麼好的人,像被丟到絕境的戰士,滿身是血地凱旋而歸,皎潔的月色將他身上的盔甲照得發亮。

她恨不得從城樓上飛撲到他懷裏,恨不得貼著他的胸膛,傾聽讓黑夜散去的有力的,讓人安心的心跳。

陸辭桓沒有說話,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為什麼會怕,她為什麼會怕。陸辭桓的看著深沉的海麵,沉重的色彩仿佛能吞噬一切,在夜的遮擋之下,將陸辭桓眸光中的溫柔一層一層的吞噬掉,露出最深層的,直抵內心的畏懼與擔憂。

他害怕什麼?

他害怕好多,好多。

他害怕知道了全部的言沐安會怕他,害怕自己身上的棱角與戾氣會傷到她,害怕她會畏懼自己身上的鋒刃;他害怕言沐安會厭惡自己身上積累的寒氣,害怕她會因為太艱難而放棄……

害怕她放棄,害怕,現在的一切不過是一場他沉溺其中的夢境罷了。

陸辭桓的雙臂忍不住用力,柔軟的身軀緊貼著自己堅硬的胸膛,他才再一次開口,再一次岔開話題。

“這裏,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我母親的地方。”

“她應該告訴過你,我是陸家最小的兒子,但是應該並沒有告訴你,我不是現在的陸太太的孩子,我跟子煜的爸爸,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我三歲之前,一直都跟我媽在一起,我們居住在一個很破舊的鄉鎮裏,記憶中那個鄉鎮每天都飄著黃土,道路泥濘難行,但是家裏的一切都十分的潔淨,白襯衫,白鞋子,都是一塵不染的。”

“印象裏的她很喜歡笑,總喜歡捏著強迫我跟著她一起傻笑。”說到這,陸辭桓忍不住皺起眉頭,“根本就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那個小地方根本就盛不下她的才華與憧憬,還得麵對鄰裏的雜言和嘲笑,可是她好像沒聽見一樣,一直笑,開心了笑,難過了笑,閉著眼睛笑,流著淚笑,最後,我大哥出現了,她終於笑不出來了。”

言沐安歪著頭:“你大哥?”

“嗯,我大哥,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是大哥的同學。他們在房間裏談了一個下午,大哥將我從那個鄉鎮帶走之後,我有三年都沒有再見過她。”

陸辭桓覺得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在喉嚨之上,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來,他看著海麵倒映著的月亮,那亮汪汪的一小塊像是時間隧道的入口,他仿佛被拽到了二十一年前的晚上,陸憫謙拉著他的手,他們兩個人都在笑,燈光下偽裝出來的笑容浮在那張精致的麵容上,滑稽又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