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曙光用盡渾身解數,終於把烏雲密布的混沌思想拔開了一條縫隙,在連華的心中閃耀了一下。
自己可能確實是死了,連華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對自己的愚鈍表示了無奈。這麼明顯的事實自己竟然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來思索,思考它的真實性與合理性,真是愚不可及呀。
質疑死亡的真實性還可以理解,而自己竟然把大半時間花在了思考合理性上,這就不可原諒了。有誰是合理的死去的呢?這個問題明顯是哲學詭辯,永遠不會有答案。
想通了之後,連華從街角公園的長椅上站了起來,預備四處走走。西邊的太陽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消失了,但天光依然大亮。
連華猜測可能是鬼眼的特異性造成的。鬼眼可以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聚集光線,否則在漆黑無月的夜晚,鬼走路豈不會摔跤?他為自己的的想法感到滿意。
這叫適應性!生存適應性。
他想到這裏特意去看了一眼亮起的路燈,黃乎乎的,照路的風頭被天光搶去了,卻又不死心,依然不屈不撓的發光,但連華幾乎感覺不到路燈發出的光線。
街角公園不大,連華緩步前行,預備從通往繁華主街的口子出去。陽間繁華的地方,想來在陰間或許也是比較繁華的,人喜歡紮堆,死後想必也是這樣。
自己先熟悉一下環境,感受下陰間鬼如何過活,那麼去鬼多的地方一定會有收獲。
主意雖然打定了,但雙腿似乎認為呆在原地比較好,不是很願意前行,一步一挪的。心中空落落,有點膽怯的意思。
這是什麼道理,做了鬼也會害怕?都已經成鬼了,難不成害怕再死一次?
因該不是害怕!現在的情形就好像生前自己第一次出遠門,去外地上大學,下了火車拖著沉重的行李站在站台上,即將出站時,就這種感覺。
無助、孤單、茫然!
沮喪不會持續很久的,連華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當年一出站就遇到接站的熱情的學哥學姐,自己當時鬱悶之氣立刻消失,很快恢複到青春洋溢的少年郎該有的模樣上。
想到這裏他心中有些怨氣,這陰間怎麼沒個接站的人呢?生前聽評書,說到人死一般是無常接引,再不濟也會是牛頭馬麵來引路。
什麼壞人死後鐵鏈捆綁被惡鬼拖著走去地獄,而好人坐著天馬拉著的賓利下地獄。
現在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呀。
鬼門關、黃泉路、三生石、望鄉台、忘川河、孟婆湯、奈何橋一律沒有呀!
是自己級別不夠?還是陰間精簡機構,撤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華而不實的名堂?有可能是撤銷了,人一喝孟婆湯前生今世忘的一幹二淨,其它花樣不都是虛的嘛,沒毛線用。
自己都想得到這裏麵的存在的問題,那閻王爺更是早想到了。
或者這些壓根就是活人胡說八道?有那個活人入了地獄又帶著全套記憶回到人間了?有的話早在網上發了小視頻了。
連華胡思亂想著往前走去,突然聞聽一片樹叢後麵傳來打罵之聲。難道是搶劫?打架?都成鬼了,還會有這些事情?
好奇心最終促使他悄悄的向那邊走去,繞過不大的樹叢,看見一個鬼雙手抱頭側躺在地上,三個鬼在旁邊連踢帶罵。
連華環顧四周,一閃身隱在一棵大樹後麵,探頭探腦的向那邊觀瞧。聽了一會,似乎是被打的鬼欠錢不還,打鬼的三個鬼是討債的打手。
打鬼的應該是被圈養的專司討債的打手,他們幾次提到,敢欠黃爺的錢,見一次打一次,次次打你個四麵濺血。
被打的似乎被打怕了,一聲不響,即不求饒,也不喊叫哭泣,隻是抱著頭一聲不響。
差不多聽明白緣由之後,連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他生前最看不慣那些裝腔作勢的人,憑著自己人多就靠著著一副大嗓門說狠話欺負人的人。這些人以為身上紋著皮皮蝦,就以為可以欺負老實人了。
連華不吃這一套,當他判斷自己可以打得過對方的時候,一般都會嗆聲,而這些人基本都是花架子,尤其看清楚連華那張長滿橫肉一望就是惡人的臉,當然還有高大健壯的身材後,基本都會蔫掉。
當然嘍,如果對方人多,連華一般也會忍氣吞聲,畢竟他雖然喜歡管閑事但不代表他是傻瓜。
他的這種性格被熟悉的人稱之為有俠義之氣,而他老婆則說他腦子缺根筋。他自認為是情緒穩定性差,所以雖然上了大學,但落得做保安的境地。
他看著三個鬼打手身材不是很壯碩,打人的時候都喘著粗氣,估計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說直白點就是身子虛了。
應該是打不過自己,畢竟他當保安的時候,練習過幾下子格鬥術。他琢磨著對打的時候隻要後背有個依托,自己不被他們圍住,打他們應該沒啥大問題。
為了保險起見,他四處踅摸,最終找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破碎路石,拾起握在手中,先是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瞄準離自己最近的一位打手鬼,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那鬼的頭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