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事兒忘在腦後了。

柏越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醒來後外麵已經是正午,熱烈的陽光在雲層間顯得刺眼奪目。他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地看向身旁的人。

“醒了?”肖承澤看著他,目光溫柔,“快到了。”

說罷,他讓柏越微微側過身,替他捏了捏酸澀的肩膀,邊揉邊說:“一會兒見到我爸,我就說你是我未來媳婦……”

“你瞎說什麼呢?!”柏越瞪大眼睛,“我還沒答應和你在一起呢。”

事實上,那天在飯館裏表白之後,兩人並沒有正式確立關係,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

肖承澤笑了笑,語氣有些欠扁:“反正早晚是我的人。”

柏越被他說得有些赧然,同時又有些不爽,他嘴硬道:“那可不一定。”

肖承澤捏肩膀的力道驟然加大。

“疼疼疼……”柏越頓時齜牙咧嘴地求饒,“你下手輕點!”

沒過多久,飛機開始下降,成功抵達C市機場。

肖承澤打了一輛車,在車上的時候,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

柏越坐在他身旁,察覺到了他的緊張,伸手將他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摳著他的手掌心。

肖承澤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緊張的情緒頓時少了許多。

出租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口,這是肖承澤訂的酒店,也是他和肖琳約好見麵的地方。

剛一下車,將行李從後備箱取出來,肖承澤一眼就看到了清瘦的短發女生,和她身旁高大緘默的男人。

他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從初一開始,肖承澤就學會了保護自己,不外露自己的情緒。

但是此時此刻,看著失散多年的父親就站在自己麵前,饒是堅強如他,也頓時有了想哭的衝動。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了好幾圈,肖承澤上前,用力地抱住了肖父,咬了咬牙,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柏越想象中的久別重逢的畫麵,應該是嚎啕大哭、淚滿衣衫的,但是此時此刻,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裏,擁抱的父子之間並沒有多餘的言語,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

這些年來肖承澤的思念和怨念,都在瞬間冰消凍解。

肖琳已經忍不住哭起來,低低的啜泣聲在柏越耳邊回蕩,讓他的心裏既感動又酸澀。

過了好一會兒,肖父鬆開懷抱,轉身偷偷抹了抹眼淚,笑著對肖承澤說:“餓了吧?先去吃飯,不能你朋友幹等著。”

說著,他笑嗬嗬地與柏越握手,“我是肖承澤他爸爸。”

柏越握住對方粗糙的掌心,禮貌地說:“我……現在是肖承澤的朋友。”

肖父愣了一下,不太懂為什麼他要在朋友前麵加“現在”二字。

“我未來媳婦。”肖承澤處變不驚地解釋道,“你以後的兒媳。”

肖琳頓時瞪大眼睛。她雖然剛才就覺得兩人下車時表現得很親昵,但並沒有往那個方麵想,沒想到肖承澤居然親口承認了。

畢竟這是個同性婚姻合法的世界,肖父也隻是稍稍地驚訝了一下,隨即點頭誇讚道:“一表人才,不愧是小澤看上的人。”

這可把柏越樂壞了,他本來是想說肖承澤才是嫁的那一方,被肖父這麼一誇,心裏頓時美滋滋,都懶得去計較“媳婦”這個稱號了。

吃飯的時候,肖承澤的情緒稍微平緩了一點,忍不住心中困惑,問起了肖父離家出走的原因。

肖父輕描淡寫地說:“那個時候得了癌症,不想連累你們,也不想讓你們擔心,就留下一筆錢給你們,我自己出去自生自滅了。”

說著,他歎了口氣,看著肖承澤說:“我知道你和肖琳會恨我,但我真的怕拖垮這個家……後來鍾玉生病的事我也知道了,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肖承澤本想著,不論肖父出於什麼原因離家出走,他都會心存芥蒂。

但此時此刻,他卻一點兒也恨不起來。

半晌,他緩緩地問:“那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現在好多了。”肖父笑起來,眼角有歲月的痕跡,眼睛裏充滿了樂觀,“在外麵四處打工、旅遊,偶爾吃點藥,年前做了個手術,隻要不複發就沒問題。”

柏越看著闔家團圓的畫麵,心裏湧起一陣暖流,心想這大概是對肖承澤而言最好的結局了吧。

肖承澤和父親還有姐姐一起,聊了一下午的天,這麼多年沒見,他們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柏越就一個人去附近轉了轉,等晚飯的時間才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