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有識之士認清王詡的陰謀詭計,
當莘奴看著這檄文時,眉頭不禁緊緊地一皺。若是旁人許是看不出來,隻當是儒家與縱橫家的勢不兩立,互相傾軋而已。可是身為鬼穀中人,她一下子便看出文中敘述的種種細節,若非穀內之人,是難以知曉的。究竟是什麽人背叛了王詡,對著穀外之人袒露了這內裏種種詳實的內容呢?
隻因為這檄文的文采斐然,加之敘述事情頭頭是道,來往參加論會的諸子百家皆是會駐足看上那麽幾眼。莘奴知道這是隱隱火苗,待得在地下流竄,到達大梁時,便是一場熊熊大火,隻怕涉及之人都會被燒得體無完膚。她甚至可以想見天下群賢一起向王詡發難的情形。
思及至此,心內竟是突然開始煩躁起來,就連盈餘頗豐的賬本也看不下去了。
她有心收買城中的竹馬孩童去揭幹凈那些檄文。可是想一想又覺得不妥,當年周厲王禁止百姓非議的事跡猶在心中,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他的□□恐嚇得百姓之能道路以目,最後還不是落得倉皇出逃的下場?
她一個小小的女商賈更是沒有周天子的威嚴,如何能防民之口?
雖然暫時沒想出良方,可是她卻難以再鄴城裏安然地度日。那心一早便飛向了大梁。她向來是行動果敢的,想到的最後都回去做。既然這般想了,即刻便命僕役準備東西行囊,更是備下船隻從水路進京。
可就在這時,又有人前來登門。領頭的便是那傳說護主心切,被鄴城官吏亂箭“射死”的子虎。
之前王詡裝著病弱,倒是一直沒容他近前,如今卻悶聲不響地出現在了莘奴眼前。
雖然明知道皆是王詡的計謀,可是莘奴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那些群儒的辱罵甚是在理,奸猾之人,人人得而唾棄之!
子虎倒是不知莘奴心內所想,隻是一抱拳道:“鬼穀子命我護送莘姬入大梁。”
也許是王詡聽到了風聲,一早便料到了莘奴會耐不住性子要去大梁,竟然先她一步,委派子虎護送,不過子虎並不建議走水路,隻是說自己已經備下了車馬,沿途驛站也打了招呼,還是陸路委托些。
莘奴當下也不多言,隻命僕役準備好沿途需要的東西,帶著瑛娘還有幾位奴婢僕役便開始趕路。
當她出城時才發現,那廉伊也騎著馬帶著兵卒護送一輛馬車準備上路。
見了莘奴的臉兒在馬車車窗那露出來,廉伊倒是勒住了馬的韁繩,問道:“姬懷有身孕,自當再府內安歇,這是準備去哪裏?”
莘奴不想多言,隻是簡短的道:‘出城去辦些私事……“說完她的目光自然掉轉向了廉伊護送的那輛馬車,那車簾也微微掀起,一個女子的麵龐恰好露了出來。
莘奴平生見過的絕世美女,除了那已經色衰遲暮的西施外,其他的粉黛雖然美矣,多少還是有這樣或者那般的不足。她自己生得便是絕美,加之鬼穀中的女子皆是王詡精挑細選加以培養,也個個美艷,倒是將莘奴的眼睛養得刁鉆了,一般的艷色在她的眼中不足以稱美。
可是馬車上的那名女子雖然隻是驚鴻一瞥,卻是覺得這等艷姝竟是生平未見,是另一番高冷而不可攀附的美。
那女子見了莘奴,隻是目光一凝,細細慢慢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是嘴角微微翹起,點了一下頭便放下了車簾。
莘奴頓時心下了然,心內感慨怨不得少年不再對著她作癡迷狀,原來是已經遇到值得他傾心相守的佳人了。
於是笑著道:“可是要帶家眷回趙國?我……似乎是欠了你一份賀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