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還沒完全恢複力氣的身體回到了房間裏，一葉從備用的桶中倒了些涼水洗了把臉。
現在可不是沮喪的時候，已經不是隻會嚷嚷著理想的孩子了。
我是公孫家的孩子，傳承著公孫家優秀血脈，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無法麵對公孫家的先祖，也無法麵對曾經向師父立下的誓言。
他拿過布巾擦拭著臉上的涼水，手中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這種在深夜裏感受冰涼清水的感覺，那時候也有過。
......
......
身後的瀑布轟然落下，猛砸在水中源源不斷的濺起雪白色的水花。
在瀑布前的一塊大卵石上，盤坐著兩個正閉目修行的人。
一大一小，坐姿同調，凝神聚氣。
不知堅持了多久，小人兒忽然開合著粉嘟嘟的小嘴，奶聲奶氣中透著老練的語氣，“稟師父，徒兒修行打坐已經兩年餘載，徒兒也想跟眾師兄一樣，練習更多的劍術。”
師父徐徐道：“修行即是修身修心，心不靜，則意亂，意亂，則神迷。”
小人兒嘟著嘴與師父辯解道：“師父，打坐不能懲治壞人。”
師父微微一笑，身後的水潭忽然炸響，濺起的水花足有兩尺多高，隨後四散而落。
冷不丁的聲響嚇得小人兒哇哇大叫著從位置上跳了起來，迎麵被濺起的水花從頭到腳洗了個遍，然而身邊的師父卻是穩坐如鍾，身上的衣裳沒有半點水漬，連氣息都不曾紊亂。
小一葉張著小嘴，眼神中滿是訝異與興奮，他圍著依然閉目打坐的師父仔細瞧著，真真是沒有一點水漬，師父簡直就是世上最厲害的人。
“師父！您是怎麼做到的？徒兒都已經全身濕透了。”小人兒拎起粘在身上的濕衣可憐的與師父道。
師父嗬嗬笑著，睜開雙眼，捋著胡須道：“打坐也是葉兒的修行之一，葉兒性子急躁，急功近利，反而適得其反。”
小人兒不懂，隻知師父還得讓他打坐，鼓著肉呼呼的小腮幫重新坐了回去，“那師父，徒兒聽您的話，剛剛那一招可否教教徒兒？”
師父點了點頭，“好。”
小人兒臉上的不悅盡數揮散，開開心心的又跟著師父修行打坐起來。
......
......
一葉的眼眶有些濕潤，他擦去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試圖欺騙自己很堅強並沒有哭，強忍著以布巾擋住快要破堤而下淚洪。
低沉的聲音有些顫抖，“師父，徒兒隻從您那兒學會打坐，其他的您都還沒教我呢！”
打坐...也是我的修行之一....
一葉忽然抬起頭來。
師父曾說，若要覺得心緒不定，便坐下來冥想，一切答案盡在其中。
旋即，一葉放下布巾，趕緊回到床邊，盤腿而坐，尋著當年與師父在瀑布下的清心之感逐漸定入冥想。
不過一會兒，耳邊便聽見了若隱若現的水聲，聲音越來越近，嘩啦作響，如雷貫耳。
是外麵下雨了嗎？
一葉睜開了眼睛。
這......
他猛然一驚，低頭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塊熟悉的大卵石上。
師父！
見到師父的模樣還如當年，一葉微怔，“師父？”
閉目的師父聽到一葉的聲音，慈祥的麵容中略泛著一絲心疼，“看來葉兒遇上麻煩了。”
“你怎麼會在...”
師父雖然閉著雙眼，心卻是很明亮，“葉兒長大了，愁容也多了。”
我好想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