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車門,好像能再看到他從裏麵出來一樣,他穿著黑色的半長風衣,筆直的站在車門旁,平靜的看著她走過去,她會看到他一塵不染的黑色係帶皮鞋。

車門打開,出來的卻不是他,孫傑說,“您去哪裏,我送您回去。”

“他在哪裏?”

“……”孫傑低著頭,不說話。

這更堅定了她要見他一麵的決心,“好,那你帶我去見他。”

“您這是何必呢?”

“我不相信!他給我留下這麼幾張紙,是什麼意思?他現在在哪裏?你帶我去見他!”方亞希對著踟躕的孫傑吼了出來,“你帶我去見他,他欠我一個說法,你……我要去見他!”她堅決的說,目光堅定的看著孫傑。

孫傑打開車門,歎了口氣,“上車吧。”

夜幕慢慢降臨,車子飛快的行駛,人越來越少,看著窗外倒退的建築,方亞希心裏慢慢變涼,這路她越來越熟悉,可她心裏卻不願意相信。她以前經常來這裏看雅雯。

這車,最終還是停在了墓園前麵,太陽已經落山,但是天還沒有黑透,公墓裏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在將黑未黑的天空下顯得冰涼而清冷,孫傑下車,走在前麵,方亞希默默的跟在後麵,拾階而上的時候,她仔細的注意著腳下的路,此時,心情竟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們最後停在了一座碑前,最簡單的單人墓穴,石碑上隻有三個石刻的字——李嘯易,沒有照片,沒有出生死亡的日期,沒有立碑人的名字,隻有他的名字,簡單到冷清。

她摸了摸石刻的字,涼且硬,這墓碑混在千百墓碑之中,絲毫沒有特點,清明時節祭奠的時候,也許有人會奇怪下這墓碑的簡單,但也僅此而已,還有誰會關心這座墓碑下藏著什麼故事?這也許就是兔死狐悲走狗烹的無奈。

摩挲著冰涼的墓碑,這清冷,她都替他感到孤單。

靜靜地盯著那三個字,他的名字怎麼會這麼孤單冷硬的刻在石碑上?那個活生生的人哪裏去了?那個不苟言笑眼睛如深潭一般的李嘯易哪裏去了?想著這些,方亞希呆滯了許久,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些簡單的問題盤桓在腦海裏,她卻不敢說出答案。

雖然做好了各種心理建設,可看到這墓碑的時候,仍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是李嘯易呀,什麼都撼動不了他的堅毅與冷靜,那麼強大冷酷的他,如今,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刻在石碑上?怎麼可能化成了一賠黃土?怎麼可能變成了一個簡單到孤獨的墓碑?

望向孫傑,希望從那裏得到答案,可是,這答案近乎無情。

“嘯易哥被警察帶走,一直接受審訊,過程繁瑣,他們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疲勞轟炸,卻因為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隻能暫時放了他,可是,太難了,雲南那邊兒一直在找他,找到了他就不會留情麵,他們那幫人常年在邊境混,法律製度什麼的,對他們來說純屬多餘。”

孫傑的聲音開始低沉,漸漸地有些哽咽, “我一直在西安,陪著玉英,接到嘯易哥的電話,就趕了回來,可……還是晚了一步,槍傷……總共打了三槍……最後一槍打在了胸口……刺穿了肺葉……”

孫傑一張一合的嘴說出的是最殘酷的答案,讓她如何相信。一直平安的過著普通的日子,他和她分開僅僅幾個月而已,就這幾個月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情?而她怎麼會沒有一點兒牽扯,日子過得那麼平靜?

“他留給了我一家銀行的保險箱鑰匙,那些東西就是從那裏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