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挨得那樣近,她還天真的以為那個敲不得是位四十多歲的大叔,她還傻傻的去道謝送竹筍,那麼緊張幾乎語無倫次,現在想來,真的感覺自己像個白癡一樣。
微風吹起來,拂過她的麵頰,那樣輕柔,好像在安慰她一樣。慢慢站起來,前麵是廣袤的黑夜與群山,她向前走了兩步,張開雙臂,舒展身體,感受風吹過身體的每一脛脈絡,好像聽到了風的聲音,聞到了風的味道,這樣張開雙臂,好像整個人被吹得飛起來一樣。
這樣美好的時刻,偏偏有人打擾,生生的打斷她的美夢,方亞希感覺後麵一個大力把她拽的倒退,整個人踉蹌著被拖下石頭。
凜冽的風的氣息,全然沒有剛剛那樣的輕柔,一股翠竹與藥石混合的香氣緩緩散開,他就這麼拖著自己,鼻息本在她的後頸,涼涼的。
李嘯易還記得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她張開雙臂迎著風,閉上眼睛微微仰頭的模樣好像隨時要消失一樣,殊不知,她的腳已經站在了石頭的邊緣,一個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方亞希甩開那樣的臂膀,慢慢回頭,他的雙眸還是那樣又黑又亮,在黑夜中泛著清冷的金屬光澤。
“我真是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孫傑帶我看了刻著你名字的墓碑我就以為你死了,我怎麼……怎麼就那麼好騙呐……”
這時候風轉了向,周圍的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他抿著唇,不說話,隻是那雙眼睛直直的與她對視,當然看得見她眼中的怒火和嘲笑。
看了會兒,他想張口說些什麼,剛張開口,就咳了起來,蒼白的臉色染上潮紅,他咳起來的聲音摧枯拉朽,像是這老林裏枯老的大樹。
他咳得用力,撕心裂肺,雖然極力想壓製,卻不怎麼管用。隻能低下頭,一手掩著鼻唇,垂在褲邊的手攥成拳頭。
方亞希站在一旁,看著身邊掩麵不停咳嗽的人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冷冷的看著。
過了好一會兒,李嘯易才慢慢恢複,雖然不咳嗽了,呼吸聲卻加重,像是風箱一樣忽閃忽閃的。不過,他還是微微清了清嗓子,“我並不知道你會來這裏。”這一句算是解釋吧,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暗啞,由於咳了一陣,聽著很難受似的,剛剛咳得通紅的臉現在慢慢變得蒼白。
她冷笑一聲,“那,是我不該來這裏,不該攪了你的清靜,我活該,我自作孽,來這裏碰上你,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完,她狠狠的剮了李嘯易一眼,隻想離他遠遠地,不擇路的突突往前走,風從耳邊呼呼的刮過,密密的竹林在月光的照射下樹影斑駁。
“方亞希……”李嘯易在後麵叫她,聲音像是滑過沙石的表麵,又啞又澀。
她一個勁兒的往前走,邊走邊想,怎麼到了哪裏都會遇見他,他們兩個怎麼就不能徹底再見?他怎麼還窮追不舍!
“方亞希!”他從後麵狠狠的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拖,她使勁兒掙紮,可他的手像是鉗子一樣牢靠,他的手骨骼分外突出,使了很大的力氣。
他就這麼拖著她,出了竹林,回到她那小房子跟前。
方亞希喘著粗氣,李嘯易也不輕鬆,吸氣比她還費勁,過了會兒,他才皺著眉頭說,“沒人給你說過,那個林子十個人進去,九個出不來。”
“我要是進到裏麵出不來,也是拜你所賜!”她嘴上毫不示弱的回擊,一句話就戳到李嘯易的痛處,她這樣的氣話聽到他耳朵裏就像是詛咒一般,他沉下眼眸,喝住她,“方亞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