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撫摸著原棠脖子上掛的金鎖,緩緩將一團白霧注入,神色未變,可渾身卻很快被冷汗打濕:“我欠你,也欠眾生,這一魂一魄護你修煉……從此相見全做不識,若有來生,我定求月老為你我綁一根紅線,去凡間做一對百年夫妻,全了這數萬年的孽緣。”
他難得絮叨,但小狐狸卻一個字都沒聽懂,他歪著頭看著麵前的人,直到又被輕輕拍了一下腦袋,歪著腦袋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木屋內已經空無一人,海棠花開的正豔,小狐狸從地上爬起來,叼著枕頭扯到地上,然後把屋子裏弄的亂七八糟,竄出去跑的不見蹤影。
他知道總有人會提著燈籠過來找他,不管他瘋了多久,隻要停下來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對方遠遠的跟在身後,白衣黑發,麵容俊逸。
但那一次,他瘋到肚子餓的咕咕叫,回了無數次的頭,也沒有等到那人來找他。
小狐狸終究是疑惑了,他灰撲撲的跑回了海棠樹下,木屋的門沒關,掉在地上的枕頭沒有人撿起,打碎的酒壺還躺在地上,小狐狸發出生嬰兒般的叫聲,然後重新趴回到了木屋前的墊子上,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的深夜。
他盯了一整夜,到了白日裏,跑出去給自己找了些吃的來,沒有人給他做熟食,血淋淋的鳥雀撕吃起來不太可口,但餓極了,鮮血也足以抱負。
他吃飽了,又重新跑回了木屋前,趴在門前的墊子上,乖乖巧巧的睡著。
那雪白的墊子漸漸變得灰撲撲的,然後變得黑漆漆的,小狐狸終於意識到他的飼養員逃跑了,他憤怒的撕碎了那個墊子,在柔軟的毛絮之中嘶吼了一通,甩著長尾竄了出去,將這個木屋,連同所有的回憶,一起拋在了腦後。
很久很久之後,當他看到一個腐爛的木屋時,還停下來瞅了很久,但那記憶實在太久遠了,他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天劫之後,他先去了傳說中的青丘狐山,仗著美貌與血統占山為王,然後一路衝到了仙界,當腳落在仙界的土地上,絕豔的麵容便露出了幾分的得意來。
他那時想的是,他喜歡這裏。
年輕的仙君們未曾參與過當年那場大戰,見他生的好看,隻要他說幾句好話,就心甘情願把最珍貴的寶貝交出來,當崇昊再次收到原棠的消息時,已經是訣別後的三千年了,有人修書一封,說原魔複生,又在為禍蒼生,已經有仙君被他騙得開始下生死戰書了。
年輕一輩的仙君多喜歡原棠,但老一輩的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恨不得把他活剝了。
狐山有個傳說,說戰神白虎無情無欲,最喜歡剝小狐狸的皮,吃小狐狸的肉,挖小狐狸的心。那日烈焰當空,狐狸精背著大包裹把別人送來的寶貝們扛回狐山的山洞裏,氣喘籲籲的叉著腰歇息片刻,然後美滋滋的流著口水數著寶貝,憨憨的睡得像隻豬。
一聲虎嘯忽然從空中傳來,白衣戰神挾著金光緩緩落在狐山的土地上,嚇的其他的小狐狸們匆匆攜家帶口竄出狐山逃命,男人凝眉朝‘狐王’的洞口走去,一眼看到在趴在一幹法寶上撅著屁股睡得一團糟的毛團子。
他避開視線片刻,取出乾坤袋開始裝裏頭的寶貝,好幾次差點兒把小狐狸給裝進來,又給他放了回去,小東西終於在來回被吸起來放下去的動靜之中驚醒,一瞧見自己洞府裏辛苦背回來的寶貝少了一大半,頓時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