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韜也瞅一眼,補充:“他是異類。”

“將軍!因為大臨國運未斷!王都上空國運之龍身軀凝實未斷,至少有百年餘祚!”

此言一出,張況己嗤笑道:“事在人為,譬如那前朝不也一樣國運未消卻被當朝滅了?任他百年餘祚,我等皆以力破之!”

天上的貪狼星隨之響應他的話語。

“但將軍隻是星辰真命!”林行韜反駁。

“且不說不是那星君下凡,將軍身邊也無天師這等人物相助!當朝國師未死,道士也皆為大臨辦事,談何事在人為!”

“以力破之隻是虛妄之語,若不是洛王大意輕敵,若不是有大能助將軍得鼎,將軍必死於洛水之外!”

“大臨國運不可從外部進攻,隻能從內部瓦解!”

不等張況己仔細⑦

張況己一個激靈,對上林行韜平靜的壓抑著驚心動魄的激奮的目光。

林行韜輕聲說:“我願做那個皇子。”

這就是林行韜在那天梅園洛王走後想過的二五仔的終極形式。

做大臨九皇子,與投義軍,隻能選其一?

不,他!全!都!要!

而且,在大臨那邊,他是無可奈何忍辱負重的九皇子,在叛軍這邊,他是進攻大臨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隻要張況己信他,他的性命在這亂世之中得以保全。

這才是九皇子位格真正的用處,而不是單純地像卜果子所說的攫取氣運!

——隻要張況己信他。

信我啊!

林行韜的心一點點壓抑著,卜果子說張況己有勇無謀,但現在看來。

張況己隻是習慣以力破玩法罷了,能用絕對的力量碾壓為何要管是不是中了圈套?

他能不攻北門而是渡過洛水就已說明他絕不是什麼有勇無謀之輩!

果然,張況己問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我要怎麼相信你不會真的做了那皇帝?”

“我擁你為主,雖實際上是我做主,但若天下氣運聚於你身,讓你——”

“不得已登臨高位呢!”

他的眼中精芒閃爍,身上氣勢節節攀登,似乎隻要林行韜一個答不好就即刻拔刀斬之,同時氣勢也壓迫著林行韜的意誌,讓他無法說出謊言。

林行韜心思急轉,他的腦海裏飛過他人說過的一句句話。

他的思緒漸漸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洛王。

洛王習武,但不修道。

那天在社稷壇前,林行韜被握住手,就感受到了洛王掌心的繭。

他和後來他去賭坊看的那些世家紈絝也不一樣。

洛王絕不是被酒色掏空的紈絝,相反,他習武,有著非常不錯的身體素質。

洛王掌洛水民氣,白氣之盛幾乎吞掉身體,而且王府居於龍脈之上,利於修行。

他為何不修道?他若修道的話豈不是易如喝水?

因為要為人皇者,不修道。

林行韜深吸一口氣,頂著壓力開口:“經典中有說,仙不人皇,人皇不仙,否則天子貴為天下之主,集天下之氣於己身,豈不是天下第一強者?”

所以洛王隻是聚民氣而不用,頂多滋養身體。

林行韜再次想到一個人,國師。

他繼續忽悠:“就是因為天子無法統領天下道門,才有——”

“國師。”

“國師,道門之首,天師領袖,統禦國運,禮絕百官!”

“如今國師擅權竊取國君位格,兩者相加,絕非將軍以外力可敵!”

“國師非大臨皇室之人,竊取來的終究要還給皇子皇孫!”

“我是大臨九皇子!”

“我是修道者!”

“我不可為皇,將軍還在擔心什麼?”

林行韜說著,卻忽然覺得,或許真的是他說的那樣?那些去尋道以求長生不老的皇帝其實都違背了天意,終為天地所不容。

張況己臉色陰晴不定地摩挲著下巴,四周傳出噓唏的聲音,那是風吹過鎧甲縫隙的聲音。

細微的哭聲也猶如風,颯颯。

天邊出現了一點亮光,那是在貪狼星照耀下微不足道的,黎明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