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按住了門框,修長的指節並未用力,因此這輕輕的一按既有些難言的孤弱,又有些獨特的從容美感。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大膽地跳下來吧,我相信我們的王子殿下會好好地接住你——”大臣不著痕跡地誇了下王子,又提醒王子一定要接好心上人。

他和其他人一樣,看著逆光中顯露出的身影。

白色的襯衣,紐扣是銀色的寶石。金發在白色之上流淌,不會被紐扣的反複設計勾住絲毫。

收緊的腰身,束起的皮帶,挺闊的長褲……

大臣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識到,那並不是一位小姐,他恭維的話語冒犯了一位美麗的青年!

金發的青年沒有接過王子遞出的手掌,相反,他露出了莫測的笑容。

——從門邊躍下!

是一束光。

天父教中有說,世界開辟之初,先有一道光。

在美貌與光輝的照耀下,所有的一切都要黯然失色。

他就是陰沉天色下啟迪人類的智慧之光。

逆光之下,他的綠色眼眸格外得耀眼。在投注過一個嘲弄而怠懶的眼神後,山中的陰風都帶了鼠尾草、迷迭香、百裏香、茵陳草的香氣。

從此,美人的香味,就是鼠尾草、迷迭香、百裏香與茵陳草。

他輕鬆地站穩,走到眾人的麵前,他的長相便明晰地震撼了所有人。

是那種神話傳說裏引起各方爭奪的絕世美人,但他並非是孱弱到無法決定自我命運的權力的犧牲品。

是的沒錯。

或許有的美人生來就可以憑借容貌登上帝王的床榻與膝邊,為高貴者消遣閑暇,但他不是,他背負著美麗的原罪,卻又牢牢掌控著這份美麗。

輕輕嗅了嗅被吹到鼻尖的草葉與花,金發的人遙望著首都巴麗,發出輕微的歎息。

“你過來。”他朝大臣揚了揚下巴。

其實他不需要揚下巴,甚至不需要說話,他隻需要站著,就會有人迫不及待地奉上一切。

大臣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他們要歡迎的王子。

——高達21的非人類的魅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林行韜再次確定了這一點。

他沒空理突然多出來的信徒,而是打量著大臣。

大臣在他幾乎顯得輕佻的注視下不自在地扭動著,但林行韜知道,他與其他人不一樣,這個大臣並沒有被成功魅惑。

大臣是工業之神的信徒,信仰還不算薄弱。

“王後在哪?”

“王後在……”大臣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說,“王後當然在王宮裏。”

“帶我去見她。”

大臣退後一步,幾乎是顫唞著說:“不、我很抱歉說出令您不滿的話,但現在的王後,拒絕所有人的見麵。”

場麵一時安靜,其他人驚愕地轉過頭凝視著大臣,似乎在震驚他為什麼能說出拒絕的話語。

敵對的、不被動搖的信仰,這才是林行韜身為高魅力的邪神需要解決的問題。

而理應與工業教會對立的王後,卻派了敵方的人來接從友方歸來的王子……

也許大家都想錯了,工業教會與王室並不是對立的。也對,一個教會要在全國拓展,怎麼少得了權力的力量。

但是,堅定的信仰真的是無法被動搖的嗎?

林行韜伸出手,指尖碰到了大臣顫唞的臉頰,手指的冰冷與自身的恐懼令大臣的臉很快失去溫度。

哈哈——他還在抵抗。

噗通——他放棄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