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韜!孽龍風光過後,你要如何死!”

乍聽林行韜三個字,十蓮恍惚了一下。她隱約記起了剛見到阿略時他說的話。

[其實我是大妖轉世,不然怎麼會用那麼厲害的妖法呢……好吧,我告訴你,我其實是真龍轉世。]

什麼啊,明明……是人皇轉世。她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比如林行韜就是趙略。

不對,人皇好像也算真龍天子,雖然不是同一個真龍。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在山坡上越轉越快。

當時她是怎麼回的呢,她笑得花瓣亂顫,說:[哈哈哈,你真會說大話!我還是鳳凰轉世呢……]

十蓮不是鳳凰轉世,她是鳳凰重歸的引子。

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不好受,但她很快被遠處的百官山呼之聲奪去了注意力。

林鈞睿站在高處,等著麗妃向他走去。

隨著百官恭敬行禮,郭奉常高聲道:“行嘉禮!”

林鈞睿親自念出了聖旨上的字句:“朕承先帝之聖緒,獲奉宗宙,戰戰兢兢,無有懈怠。中宮鳳位空懸十年有餘,然為聖君者不可不立後,既承祖廟,建極萬方。有女名麗,虔恭中饋,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宜建長秋,以奉宗廟。”

他一頓,說:“你願意將孩子生下來,我很高興。”

麗妃稍怔,一句話在嘴邊差點脫口而出——你是因為我懷有身孕才封我為後的嗎?倘若我沒有身孕,倘若我沒有懷上這個至關重要的孩子……

她抬起頭,深深凝望著林鈞睿眼底毫不掩飾的喜意,終究開了口。

沒有問那些問題,她唱了一首詩。

詩歌的聲音將發著呆的十蓮驚醒,一句話在她心裏冒了出來:蓮又差牡丹幾何?!

麗姬能夠做那麼多事,她為什麼不能呢!

她狠狠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在心底呼喚四百年前一個女人的名字。

“紅日曈曈天地分,金鼇負日升天門。”麗妃的歌聲慢慢響起。

紅日曈曈,那是黑龍凝望世間的雙目。

金鼇——在落星湖底下的龍龜之殼微微地震顫,引起了一朵奮力探尋的蓮花的注意。

“靈蓮鼓舞承天赦,高翔百尺垂朱旛。”

蓮花舞蹈著求來上天的恩赦,求來鳳凰短暫的複蘇。

但沒有朱旛,而有鵬王被撕裂的羽毛。

羽毛落在了東邊。

東邊有一坡,名為落鳳坡,鳳凰在此一次重生,兩次墜落。

東邊有一坡,是為楚興之地,鳳凰鳴矣,於彼高岡。

紅羽看似湊巧般落到了這裏,但這其實是林行韜故意的。

羽毛上吸附的血水從羽尖涓涓地流了出來,這是龍的血,也隻有龍血才能引動鳳氣。就像當年蕭合穗從街上回郡守府,聽到天眼道人說——你身上的命格雖貴為鳳凰,但隱而不發,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異動,但現在卻展翅欲飛,這是受龍氣所激!

片片紅羽覆蓋在了十蓮的身上,一如當年百鳥朝鳳時落下的絢麗羽毛。

閉著眼睛的十蓮感到自己的腳底發燙,仿佛有一把火在燒。

她覺得自己快要燒沒了。

她終究忍不住睜了眼,這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無比曼妙優雅的舞姿。

宛如一個接受了世家教育的千金大小姐,琴棋書畫、舞蹈作詩理應樣樣精通。

她在火中倏忽一轉,一身白裙全然變作了烈焰般的紅。

她仰起頭,麵容溫婉,眉間緩緩浮現一點豔紅的朱砂。於是就多了幾分如烈焰般的嬌豔。

蕭合穗問:“可有女子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