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猶豫與下意識的懷疑, 輕聲說:“因為皇帝死得太突兀沒有正式頒布詔書, 所以太子不算即將成為世界中心,並沒有聽到競技場的話。”
世界中心和即將成為世界中心的人能夠聽到競技場的話。
——也就是說,教皇沒有揭穿她, 她依然受到太子的信任,太子先前投過來的審視目光可能隻是因為她與敵國的人交談得過於親密。溫琴的眼睛一亮。
——
溫琴的手裏捧著盒子,盒裏是那卷珍貴至極的眾生圖。
她作為仍然受到太子信任的貼身秘書, 擔負起了將眾生圖取出呈上的重任。
她匆匆地走在石板路上,身後跟著其他官員。
雖然暫時脫離了玩家間的戰鬥,但她沒有掉以輕心,她的卡牌角色一直在占領招募地點。
[你已經占領了八個招募點。]競技場說。
忽然間,她腳上一痛,不可思議地摔了一跤。
伴隨著頭頂嬰孩刺耳的啼哭聲,一串串鮮豔的血帶著灼熱劃過雪亮的戟鋒,有的濺在滾滾燃燒的星辰之上,有的濺在溫琴前方石板鋪就的地麵。
石板上有圖案。鮮血就這樣灑在千年前工匠躬身雕刻、大臣頂禮叩拜、皇族邁步而過的獸型圖案上,由於這些圖案凹凸不平,這些血也便像極了東歪西倒的盛開的花。
血花淌進磚石間微小的縫隙中,漸漸連成一線,卻也消失在了磚石的縫隙中,將青色的泥土浸潤得鬆鬆軟軟。
溫琴抱著盒子,不知怎麼地在這種關鍵時候入了神。
她聽到一個渺遠的聲音:“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她坐在石板上,想起據說這裏在千年前並不是皇宮的地盤而是肱骨大臣居住的巷子,酒旗飄展間當朝宰相與偷溜出皇宮的公主擦肩而過,一個不經意間對視的眼神就足以道盡皇朝風流。
她忽而開始顫唞。
她敏銳地感受到了從她摔了一跤開始有些東西發生了變化。
雖然戰鬥仍在繼續,但氣氛氣場什麼的,完全不一樣了。
整個皇宮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與她的顫唞相反的是她逐漸平靜的呼吸。
她本來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因為趙略的身份猜測、世界中心的生死、招募種族突破京城的攻擊種種事情,令她的心緒雜亂。頭頂尖銳刺耳的嬰兒啼哭以及兵器刺入棉絮般的碎響更是令她無法再像先前那樣對著空中的趙略喊出想問的話。
她回了一下頭,看到連綴的血線盡頭站著原本緊跟她的楚天官員們,他們驟然停在了石板路的外頭,遠遠地和溫琴一樣翹望著。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夾雜在打鬥聲中,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想要將那個似乎是直接在腦子裏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些。
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男人問:“敢問上天,是否有仙?”
競技場打斷了這句話:[玩家數量達到要求,任務有所變更:請所有玩家在一個小時內到達距離世界中心三十公裏範圍內。]
接著又是一句:[玩家數量達到要求,任務有所變更:請所有玩家在半個小時內到達距離世界中心一公裏範圍內。]
一公裏,一千米!由於玩家數量的急劇減少,現在更是隻剩到了十五個人,距離已經幾乎算是限製在了皇宮之中。
溫琴側頭望了眼從仰天長嘯後就真的不再動作的楚天獸人以及真的奉行太子命令巍然不動的楚天軍隊,她意識到那個身側亮起星辰的將軍居然真的一個人堅持到了現在,就算京城被遺物頻出的玩家們攻破防線,但皇宮依然安然無恙!
她掙脫古怪的入神狀態,從地上站起,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