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並不吱聲。
問不出個結果,有人就動了歪心思。想著你不給,那我可就搶了。
於是還真動手去搶你包袱。
搶是搶過來了,可把那包袱一提,頓時重如千斤,墜在地上抬都抬不起來。
真是奇了怪了!
看見這一幕的眾人,紛紛湊過來看熱鬧,想看看這包袱裏的到底是什麼。
鍾南子隻是笑著,隨後輕輕一提,將那原本重如泰山的包袱提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隻留下眾人望著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神人,真是神人!”眾人紛紛驚訝。
大家都覺得鍾南子確有本事,並非是江湖郎中一樣的騙子,紛紛給他讓路。
鍾南子依然淡淡淺笑,並沒有太在意周圍人神情變化,隻是跟著官兵走著,走著。
他有種感覺,每往前走一步,他心中的迷霧就要薄一分。
這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到他仿佛很久之前就來過。
是了,他就是這兒出生的,自然是來過的。
不過他已經記不清小時候的事了,那時候他尚在繈褓,連爹娘的樣子都記不得,隻記得第一次叫他真名的人,是他師父。
師父的胡子一直都是白的,可他的臉蛋總是通紅通紅,像極了師弟給他說的老頑童。
師父確實是個有些固執的人,但是他也是個很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在當初這麼大的雪天,收留他。
這個道觀很不尋常,他知道,世人上山都難得一見。
偏偏在那個雪天,他被阿娘送到了這裏,從此在這紮根。
說是緣分,他道緣尚淺;說是宿命,宿命並不想與他牽線搭橋。
他就這麼偶然地,偶然地,撞進了師父的道袍裏,從此與凡塵相隔,與喧囂背離。
寂靜了很多年,他明白了很多道理,腦海中的思路也愈發清晰。
他走在這條鎮子的小道上,周圍都是人,喧囂得很,還有各種不同的氣味,都是人的氣息。
很多年沒有聞過,他首次吸入鼻翼,還覺得有些嗆人。
這些人身上的氣味都太渾濁,不像他們道觀,隻有一片清澈的芳香,還有院裏白玉蘭的香。
此時,他有點兒想念山上的香味。
去往楊祈將軍府的路有點兒長,還有點兒遠。
楊祈將軍說了,他生性喜靜不喜熱鬧,最煩有人前來打攪。所以將軍府在這鎮子的盡頭,臨著一條河,周圍還有片竹林。
像將軍這種武官,大抵是不太喜歡文人雅好這些東西的,太過風花雪月,太過花月纏綿,不是武人應有的東西。
可偏偏這楊祈將軍,不但喜好風雅,也愛詩詞歌賦和美人,常有文人墨客被他召到簾前,命人用半盞茶的功夫賦詩一首,若是不從,便斬首示眾。
這樣美麗的地方,卻暗藏著這樣凜冽的殺意,連那些夷人都感到害怕。
楊祈將軍雖則身體瘦弱,常年多病臥床在側,可卻也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他隻輕輕笑一聲,就要掉一顆人頭。
在他麵前,沒有規則,他就是這裏的王。
把鍾南子帶到將軍麵前的時候,他正在裏頭穿衣。長長的青絲垂地,削瘦的身板,時而傳來的咳嗽聲。
鍾南子聽著那咳嗽聲,即使隔著簾子,也知道他應是病入膏肓。
總有人在最後的時刻,想做些什麼,比如平日裏不敢做的事。
“這是何人?”楊祈的聲音很醇和,和想象中的粗獷不太一樣。
“這是我們今天抓來的道士,有點兒古怪。”旁人回答道。
“哦?古怪?我最喜歡古怪之人。”他說道。
揭了簾子踱步出來,見到鍾南子後,猛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