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不好出門,連出個門都遇見不想遇見的人,當看到打招呼的是朱大媽,她身後還有被人攙扶著的朱奶奶,看來他們也是出門來買東西的。
上次見麵還是老朱喪事的時候,那時候朱奶奶來過一次,垂暮之年送走自己還在壯年的兒子,這打擊對朱奶奶不可謂不大。老朱的喪事辦完,任阿姨和朱家就更是沒有來往了,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遇到,任阿姨的第一反應就是帶著小姨躲開。
不過朱大媽已經笑著走上來了:“小任,這是你妹妹啊,都十幾年沒見了吧,以前見的時候還沒結婚,現在聽說你生意做的不錯。”伸手不打笑麵人,更何況是小姨這樣玲瓏的,也帶笑說起來。
她們正常的寒暄聽在任阿姨耳朵裏就跟用針刺自己一樣,特別是當任阿姨聽說今天是她兒媳帶著出來買東西的時候,任阿姨甩開小姨拉著自己的手,氣鼓鼓地往前走。
小姨的麵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和朱大媽她們匆匆打過招呼就追上去拉住她:“大姐,你這是怎麼了,打個招呼不很正常嗎?”任阿姨又甩開她的手,小姨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知道她氣不順。
任阿姨走過一個街口才站住:“走吧,回家,逛什麼街啊,我這沒人陪的孤老婆子,還是回家發黴吧。”小姨無奈搖頭,決定不勸她了。
這裏有個小花園,裏麵不時傳出孩子的笑聲,夾雜著甜甜的叫奶奶的聲音,任阿姨覺得眼淚又要下來了。小姨拉著她坐下來:“大姐,你想開點,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的。”任阿姨手裏捏著紙巾,卻不去擦眼淚,隻是看著玩耍的孩子:“你叫我怎麼想開,老公死了,一個獨姑娘現在還在和我拗,瞧這個樣子,就算生了孩子,他家也要跟我爭,我辛苦這一輩子,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任阿姨是越想越傷心,如果不是在街上,就要大哭起來,小姨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她的話也堵在自己喉嚨,這事該怎麼說呢,隻有自己想通,別人再勸也是枉然。
任阿姨難過,阿楚媽也好不到哪裏去。阿楚媽在喬大姐家住了幾天,剛到的時候喬大姐就打過電話叫阿楚回來過,但電話那頭的阿楚再不是當初對喬大姐的話聽從的阿楚了,他聽了喬大姐的訴說之後,沉默一會才說:“大姐,媽既然住在你那裏,就麻煩你照顧幾天,我這邊工作還忙,等過幾天我再把她接回去。”
喬大姐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滿臉期盼之情的媽媽,拿著電話走到院裏:“阿楚,也不是姐姐我說你,這改變太大,你讓媽怎麼受得了?”仿佛聽見阿楚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喬大姐等了會才聽到弟弟說:“大姐,當初你也是這樣的,媽的脾氣,現在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不一次壓製住,慢慢改變就更困難。”
這話讓喬大姐想起往事,她長歎一聲,過了會才對阿楚說:“好吧,我是你姐,當然要幫著你,就讓媽在這裏住幾天,我先勸勸她。”掛掉電話,喬大姐剛轉身就看見媽站在自己身後,眼裏滿是眼淚。
喬大姐一個媽字還沒叫出來,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那巴掌打在喬大姐臉上,阿楚媽眼裏的淚也掉了下來,腿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跪在地上大哭起來:“我這都是為了什麼,作孽啊。”
喬大姐顧不得去摸那火辣辣的臉,攙住她:“媽,您有話就好好說,又何必這樣?”阿楚媽幹脆靠在女兒懷裏大哭起來:“好好說,好好說有用嗎?我辛辛苦苦半輩子,把你們兩姐弟帶大,好,你長大了,要結婚,非要和我拗著,不嫁我挑的人,嫁現在這個。嫁也是了,你是姑娘家,我也不指望你養我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