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謝謝。」

「別把頭髮絲和麵裡了,」謝徵繼續剁肉,順便問了句,「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語言不通的葉生從沒遇到過一個可以交流恐懼的人,這一刻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她將謝徵想當然地當做和她一樣的倒黴蛋,自然而然地傾述起這些要命的遭遇。

剛高考完,和男朋友約定好一起周遊世界,結果沈承安因為有事放了她鴿子,葉生氣呼呼地一個人帶著行李箱上了飛機。在歐洲逗留了兩周後,隨著一趟航班起飛……遇到惡劣天氣,附近卻沒合適的降落點,被迫改道,飛入了這個處於交戰的邊界。

那時候她還蓋著毯子休息,被一聲冰冷的槍聲驚醒。她記得之前廣播裡說了,S國的國際機場願意提供幫助,所以她才安然地入睡。

飛機上很吵,到處都是尖叫聲和哭喊聲,事兒夾雜著一聲冷冰冰的槍鳴。葉生旁邊的遊客早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她狠狠地掐了吧自己的胳膊,疼得很。

沒多久,葉生聽見一句蹩腳的英語,大概知道他們要找一個中國人。

很快,一身土黃色軍裝的魁梧男人來到她附近,都是統一製式的□□,腰間別著□□。她嚇得頭皮發麻,甚至下一刻就要尖叫,但是她不敢。

有人問她問題。

她頭皮都要炸了,嚇得發抖:I am Korean,I am Korean,I am Korean.她甚至還說了幾句韓語,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聽懂,反正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但,這事並沒有完。

她講的很細,幾乎是麵麵俱到,包括她趁著機場爆炸躲在人堆裡裝死,畢竟那個時候不敢瞎逃竄,不然就是活靶子。

謝徵大概知道葉生口裡的那批人要找的是誰,那會兒他早下飛機離開了機場,順手策劃了那場爆炸,倒沒想到意外之中留下了這個女人。

處於那份不會說出口的抱歉,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第一感覺依舊是——髒兮兮的。

「別怕。」眸子下移到女人臉上,才發現她哭的像個孩子,不對,就是孩子。

和他一樣的年紀,站在這片髒亂的土地上。他那年也是高考畢業後,填了F大的誌願,如果沒有那次意外,或許他還能是這個女孩的學長,嗬。

他指腹的繭子不少,從葉生眼角劃過時有些粗糲。謝徵瞅了眼拇指上的淚水,嘖了聲,「這餃子要是鹹的,還怎麼吃?」

☆、022

謝徵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他眼睛似乎看的清楚了些,抬起隻胳膊翻了翻手掌,雖然看東西還是有些模糊,但重影比以前要少了太多。

葉生抓住他伸出去的手,聲音裡掩不住的欣喜,「醒了?」

「嗯。」謝徵朝她望過去,現在能看清些葉生的五官,而他並沒有太多驚訝,在夢中反反覆覆出現過多次……如果他的葉生不長這樣,才會是驚嚇。

他抽出手,拇指在她眼下抹了把,不怎麼溫柔的動作,聲音有些沙,「哭什麼。」

「才沒哭。」葉生抽了下鼻子,有些惱地將他手抓緊,「下次不許這樣了,不許!」

謝徵眉頭一挑,並不贊同地皺了下,「我是男人。」

「那也是我男人,他是我爸,不會打我的!」葉生說著很急,淚珠子又翻滾出眼眶,被男人的指腹抹去。

他大概現在是不會明白葉生的害怕,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朝她壓過來時的恐懼,身體一動不動,喊他也得不到一句回應,除了清淺的呼吸和腦後溫熱的鮮血。

葉生見過他受傷,更嚴重的都有,但沒有一次他就這麼說不出一個字地倒下來,壓的沒由來心慌,跟天塌下來似的。六七年前,謝徵就算倒下,也會跟她說句:我累了先睡一下,等我。

「嗬。」謝徵由她握著手,隻笑了聲算是回應。他讀書的時候打過不少架,葉父那枴杖下來的力道明顯不像是作假,就算最後收手也來不及,肯定能把葉生打得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