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跑的飛快,到荷塘邊上一邊看冰麵破碎有水花的地方,一邊脫了外套,想都沒想直接縱身一躍,濺起白刺刺的水花兒。

陽光依舊那麼燦爛,照著水麵波光粼粼,似有風拂起的漣漪。

將念安抱上來時,孩子雙眼緊閉嘴唇烏青,一張小臉沒有絲毫血色。葉生愣的被抽了靈魂般,跟上了謝徵的步伐。

「脈搏還在跳動,別擔心。」謝徵說話時皺著眉,聲帶繃著似有些緊,不知道是在安慰葉生,還是在暗示自己,隻是腳步越來越快。

所幸念安運氣好,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用熱水暖了暖,沒過多久就醒來了。孩子那水汪汪的雙眼澀紅,癟嘴望想爸爸和媽媽,頭有些暈乎乎的疼。

醫生一直守在床邊,檢查完後就給念安開了退燒藥,囑咐他多喝熱水別受涼,沒什麼大問題。倒是經過謝徵身邊時一愣,「謝先生,你怎麼還沒去換衣服?」

葉生拉著念安小手,坐在床邊仔細問念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此刻聞言立即回頭,果見謝徵一身單薄的衣裳都濕透了,頭髮還在滴水,男人臉上白慘慘的沒一點活人氣。

「謝徵——」

「你先陪孩子,我回房換身衣服。」謝徵打斷了她的話。

他自己也知道現在身體很不舒服,快步折身出去。回房一合上門謝徵再沒忍住直接咳嗽起來,摀住口鼻進了洗手間,止不住的咳嗽一陣接著一陣,肺布極快的抽搐都要炸了……

本來是準備這幾天去公司,不過眼下怕要耽擱幾天了。他恨極了現在的身體,記憶裡自己從未這樣像個女人似的嬌弱,甚至比葉生還要經不起點風吹雨淋。

謝徵扶著洗手台,手上乏力,卻冷眼看著鏡子裡的男人,確實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五年前?他很想一拳砸了這麵嘲諷的鏡子,卻不想等會被葉生問起洗手間的狼狽。

長時間不間斷的咳嗽讓他抽空了力氣般,喉口不斷地湧起絲絲腥甜。

幾乎是不能避免的,葉生推門進來就發現了他的異狀。「是怎麼了?」

他關上洗手間的門,肺部已經沒那麼難受了,漱口後才出去,「沒什麼。」

葉生才不信他那句沒什麼,剛才那嘶啞的咳嗽聲可嚇人了,偏偏這會兒人站在她麵前就不咳了,她有些納悶,咳嗽這種事是無法隱瞞的。

「你怎麼過來了?」謝徵剛想伸手碰她,意識到自己袖口在滴水。便搶在女人動怒前笑道,「是專程來幫我洗個澡,換件衣服麼?」

「怎麼搞的,現在還沒換衣服!」葉生怒得將他推進浴室,三兩下就扒了他那冷的滲人的衣服,隨手丟地上,「是不是非要生病了才好?」

結果真如她所言,謝徵生病了。

當天傍晚就燒到四十度,比念安那點微燒還嚴重。醫生一直擦著額頭的汗,終於等到晚上,男人的體溫降下來一點,但低燒不退,伴隨著撕裂的咳嗽。

謝徵將旁人都使喚出去,畢竟大晚上了,這房裡隻該有他和他女人。

葉生縮著身子蹲在他床邊,死死地咬著下唇,紅著眼也不說話,就盯著他使勁兒看。

「今晚你去念安那邊吧。」謝徵用手摸了摸她木著的臉,扯了扯枯白的唇角,「孩子白天出了事,晚上會做噩夢睡不著,去陪他。」

葉生搖頭,忙抓著他的手塞回被子裡,聲音又細又低,「你說,我是不是烏鴉嘴,我並不想你生病,真的不想的,謝徵對不起。」

她像是自言自語般,抓著他身下的床單重複這幾句話,後來不知怎麼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跟個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