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是對吳培太重視了,府裏的下人,心也都開始向著這位很快就要成為天子門生的進士老爺飄過去了。
“培少爺,一直都很關心老爺。”榮安小聲道,“奴才見昨天老爺和培少爺吃過飯,就一直心事重重,想著是不是老爺與培少爺間有什麼誤會,所以才……奴才該死,奴才以後再不敢了,奴才的主子,就隻有老爺一個。”
榮安砰砰磕著頭,吳鋒低頭盯著他,直到他頭都磕青了,才道:“去院子裏跪著吧。我是老了,不過還沒死呢。府裏的人也都給我管好了,無論是培少爺,還是大少爺,以後都是要出府自己住的,誰想跟過去,就跟過去吧,我不攔著。”
吳鋒坐在屋裏,也不讓人點燈,長籲短歎了會,才讓人把那枕頭收拾幹淨,放到了旁邊廂房的榻上。怎麼也是未來的進士老爺的一片心意,他若辜負了,再刺激出一個白眼狼可咋整。
吳家莊開始起了流言,說吳鋒苛待過繼來的兒子。
吳鋒聽了,眼皮子也沒眨一下。這個年代,孝道可以壓死人,別說他苛待兒子,他就是打死兒子,都是不用坐牢的。
吳良隻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做小動作,這樣沒出息,讓吳鋒很欣慰。
通天書院不是那麼好進的,沒有吳鋒的名頭和錢財,沒有有才名的人去推薦,吳良再怎樣折騰,也進不去的。
鄭岩再怎麼能耐,也就是個知府的次子,他自己也才是個年輕秀才,既沒有那個人脈、財力幫吳良打通關係,也沒有那個地位、才名給吳良寫一封進書院的舉薦信。
吳良第一次考秀才沒有考上,他不覺得是因為自己本才幹不足,隻恨吳鋒死死壓著他,就是不肯鬆口讓他去出人頭地。
“你若出息了,他不也臉上有光麼,畢竟你是他的兒子啊。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我看啊,他就是因為自己沒功名,才見不得兒子出息,生怕你以後當了官,壓他一頭!”吳二妞氣急敗壞道。
吳良沉著臉,半響才道:“在族學裏讀書就是浪費時間,就算進不了通天書院,我也可以進別的書院!”
“城裏還有什麼別的書院?”吳二妞問道。
“青城沒有,蘇州有,我要去蘇州!”吳良握拳,眼神堅定道,“我就不信了,在這他能壓我一頭,去了蘇州,他還能!”
吳鋒的確不能,但是他隻要不給吳良錢,吳良連青城的門都出不了。
吳良在屋裏發了一通脾氣,最後抹了把臉,一臉平靜地出門了。
半個時辰後,豌豆來報,吳良去找鄭岩了。
三天後,吳良來和吳鋒告辭,說自己馬上要去蘇州讀書了。
他看吳鋒的眼神,包含著冰冷冷的怨恨和怒氣。
吳鋒實在忍不住了,道:“不是我逼你去討好鄭岩的,你恨我做什麼?”
兩輩子了,吳鋒都對吳良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怨氣而感到很冤枉。他不欠吳良什麼,正相反,他對吳良是有恩的,隻是因為他給的達不到吳良的預期,吳良就怨恨他。
吳良聽了吳鋒的話,臉色變了變,脫口道:“我沒有討好鄭岩,我們,我們是朋友。”
“隨你吧,你自己的路,都是你自己走出來的。”吳鋒不耐煩道,“滾吧。”
吳良低下頭,青著臉,僵硬地行了禮,退了出去。
吳良、吳培相繼離開了青城,吳鋒讓人把鋪子都盤點了一番,花了大半年時間才梳理完了賬冊。他將不怎麼賺錢的鋪子轉賣了,隻留了一個米鋪和油鋪。家裏沒用的院子、房間也封了,家具、床帳等都收到了庫裏。吳鋒讓人把倉庫重新修整了下,寫好賬後,把庫門封了,鑰匙就貼身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