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緩和了一些。
“為了兄弟們混口飯吃,為了家人能過上好日子,不惜鋌而走險……”呂益接著說:“不想早點出去見你的妻兒嗎?不想讓你的兄弟們也出去與他們的妻兒團聚嗎?”
男人仿佛想到了什麼,陷入了沉思一般。
又是長久的沉默。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呂益輕輕地說。
男人的表情終於垮了下來,開口了,“……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請……”呂益知道男人的抵抗在一點一點地被消磨。
“官兵為什麼來救你?”男人的聲音沙啞。經曆了一番打鬥之後,身上的傷口應該是化膿了。
“隻要有足夠的錢,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呂益回答。
“你撒謊!”男人又憤怒了,“你口嘴謊話,叫我怎麼相信?”
呂益又笑了,“你不信隻是因為你還不夠有錢。你販賣私鹽的那一點點錢甚至不夠我的一雙鞋。你根本不曾有過有錢的日子,你根本沒有見過山頂的風景,你根本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又何必否定它的存在?”
男人真的憤怒了,拚命拽著手上的鎖鏈,不顧那鐵銬勒出的斑斑血痕,也不顧腳在地上磨出了血。他甚至真的把後方的牆壁拉得有一點點開裂,開裂的地方,牆灰簌簌的往下掉。
“少爺……”下人卻呂益暫時躲一躲,萬一男人真的掙脫了鐵鏈,絕對會殺了呂益。
呂益卻連晃都沒晃一下,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將無盡的憤怒揮灑在徒勞的衝撞中。
“你是為你的懦弱無能而憤怒嗎?”呂益非但沒有躲閃,反而往前進了一步。
“你在為你沒有能力掙那麼多錢而憤怒嗎?”又一步。
呂益走到與男人僅僅隔了一步的距離,男人隻要抬腳就可以踹到他。男人也確實是這麼想了,左腳在地上磨了磨。
“想賺大錢嗎?”呂益問他。
男人腳上和手上的動作都停了,看著呂益的神情不解多於憤怒。
“回答我兩個問題,然後我放了你。”呂益退回了之前隔著三尺的距離,“你上麵有沒有人?你和呂岷有沒有關係?”
男人平靜了下來,深呼吸了幾下,終於回答:“我沒有上線,這次監/禁你的行為是我一手策劃。我和呂岷沒有關係,他做公鹽,我做私鹽,互不幹涉。”
呂益點頭,給旁邊遞了個眼色,下人找了獄卒過來,解開了他的鐵銬。
男人大概沒想到呂益會言出必踐,看著拿著鑰匙的獄卒走過來的時候,愣在了當場。
“哐當”一聲,鐵銬被解開,掉在了地上。
“你可以走了。”呂益轉身離開,男人依舊呆在原地,“如果你想賺大錢的話,十天後來鳳陽樓找我,我會給你個機會。當然,來不來隨便你。”
這是男人有史以來經曆的最奇特遭遇。他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嚴刑拷打,他原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但非但沒有被殺,反而被放了,解放他的那個富家公子甚至還告訴他了一個賺大錢的機會。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牢房,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那番對話中。而走出牢房的同時,他看見他的幾個兄弟們也都走了出來。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同樣不解和迷惘。
那個富家公子沒有騙他。
他不知道富家公子最後那句話是真是假,但衝著他們先監/禁了那位公子,但那位公子卻放了他們,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
呂益走出監牢便上了馬車去往呂岷的府邸,許白在車上等他。
既然呂岷真的和私鹽沒有關係的話,那些來路不明的鹽到底是哪裏來的,又是幹什麼的……看來隻有去呂府查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