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長了毛刺一樣。許白拿在手裏沉甸甸的,總覺得那無頭的兔子似乎還會跳起來一般,實在有些無從下口。
“我去拿給少爺吧。”許白起身往屋前走去,孟桂山又遞給他一串,“這個給姓楊的吧。”
許白拎著兩串兔子去找呂益,呂益正和楊正卿說著什麼,但見他來了,便停止了交談。
少爺有意瞞著他?許白見兩人正湊近說著,又急忙分開,不禁有些狐疑。
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麼?許白記得以前,呂益和呂衡說話的時候從來不避諱他,呂益甚至還叫他同席列位去聽著。呂衡對此頗有異議,但呂益卻道是為了讓他早日熟悉呂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務。
現在既然是避諱著他了,想必是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讓他學什麼……
難道自己果然不是少爺身邊最親近的人了麼?
不,不止自己……許白望了一眼正在翻轉著烤羊的孟桂山和趙宥。
趙宥曾經是呂益的左膀右臂,也是一手在蜀地建立起大小軍部的執行人,當是諸位之中最重要的角色。
但現在呂益遇事沒跟趙宥商量,倒是問起了楊正卿,又是何意?
可能隻是因為楊正卿懂得多吧。
“趙宥那邊烤得怎麼樣了?”呂益接過兔子問道。
“說還要一個時辰。”許白回答。他趁機仔細看了看楊正卿。
楊正卿約莫五十多歲的樣子,一看便是出身行伍,一臉剛毅的模樣。他的左臉頰有個刀疤,斜著的一道從臉頰劃到耳朵,可能更往後劃到了頭發裏,但年歲久了,變得淡淡的。
“即使是小羊崽子,烤得全熟也要一個半時辰,那隻羊要想烤熟了,我看得兩個時辰。”楊正卿也接過兔子,往趙宥和孟桂山的方向望了一眼之後,目光又打量到了許白身上,上下打量著,仿佛很是在意。
許白被打量得渾身不自在,隻得道:“我再去看看山雞烤得如何了。”
他轉身往趙宥和孟桂山那邊跑,卻覺得楊正卿並沒有收回目光,反而是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當天的聚會持續到了深夜,許白迷迷糊糊有些困了,又被小廝叫起來說是羊烤好了。
趙宥手握大長砍刀,將羊砍成了若幹大塊,一股燜香從裏麵散了出來,白氣嫋嫋,熱氣騰騰。那香氣濃鬱得仿佛能浸透人的味蕾,換做是其他任何的煎煮烹炸,恐怕沒有這股生騰騰的野氣。
“這個時候怎能沒有酒?”孟桂山大聲一喝。
小廝上了酒,孟桂山和趙宥一人抱起一壇子,撞了一下便單手提起,仰頭往嘴裏倒,任憑酒水留了滿口滿臉,隻圖一個爽快。
他們在西北行走,習慣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到了中原之後,難得有這樣豪邁的日子。
許白看著他們這樣喝酒的方式,便想起了當初齊昊和馬幫曾經在魏文書家呆著的那段日子。可能因為都是行走西北的緣故,馬幫漢子們喝起酒來也是直接端著酒壇子痛飲,喝了酒之後又大聲嚷嚷,鬧騰得很。
二爹他們之前過得便是這樣的日子嗎?想到此,許白便覺得他能那麼細心耐心地對待自己,當真是托付了一片心的。而自己對他,也算是沒心沒肺了……但現在即使想彌補,人也已經去了。
他不禁看向呂益的方向,隻見呂益斟了一杯酒在細細啜飲著。
說不介懷是不可能的,錕金是呂益殺的,這是許白心中的一個結。其他的許許多多的結可能都可以解開,唯獨這個……是一個死結,解不開的。
那天耳鬢廝磨的時候,呂益看到了他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佩。錕金的半塊和他的半塊黏在了一起,變成一個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