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爺真相呢?還是等他去了南邊,由白將軍的餘部告訴他真相呢?”

“我們以左相之名令許少爺去調兵,”楊正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許少爺已經隱約猜到了他和南邊那些人的聯係,所以我們若以左相之名讓他去調兵,他應該能理解。”

“許少爺已經猜到了?”孟桂山記得上次才跟許白說了南邊大將軍的事,然後許白便猜到了他與南邊大將軍的聯係,果真是聰明。

“他猜到了我是白沐將軍的元部下,還知道馬幫的事……”楊正卿回想了一下,“也真是奇了。”

“你和白將軍的關係是我告訴他的。”孟桂山覺得有些尷尬,注意到楊正卿變了臉色,要怒不怒的樣子,“你別生氣,我也換得了一個許少爺的秘密,許少爺被左相收養之前,是被錕金和張玉收養的,後來張玉把他賣給了牙儈,左相才將他從牙儈手裏買來。”

楊正卿第一次聽說了許白的身世,“錕金和張玉收養了他?那齊昊為何不知?莫不是齊昊騙我?”

“恐怕不會……”孟桂山分析道:“我跟齊昊打過交道,他不是奸詐之人,恐怕是錕金和張玉在齊昊走了之後,把許少爺偷出來賣掉了罷。”

“若是這樣……許少爺的身世也真是坎坷。”楊正卿感慨。

“說回正題,若讓許少爺去調兵,南邊那些人如何能承認他是白將軍的兒子?”孟桂山想到了一個很現實的考量,“當年白將軍的兒子不過是個嬰兒,現在卻是個成年的公子了,即使齊昊在南邊,但恐怕單憑相貌,也無法確認吧。”

“這個倒不擔心。”楊正卿道:“左相說許少爺身上有一塊貼身佩戴的血沁為證,那玉佩上刻的白字,是白家獨有的篆體,白將軍的部下應該都認得。”

玉佩?孟桂山想起錕金當年腰上戴著的半塊血沁,當時自己因為好奇還問過他,他避而不語。那半塊血沁上麵確實是刻了什麼字的半邊。莫不會就是那半塊?

“事不宜遲,我們快行動吧。你去調撥兵馬並且來傳令,你來傳令的話看起來更像是左相的命令。我幫你瞞著左相那邊。”孟桂山與楊正卿二人分頭行動。

許白已經睡了,卻睡得並不踏實。

白天進城時看到的慘烈景象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能浮現出,那些民眾盯著他的充滿了恨意的眸子。

這個景象,像極了饑荒之年,那些饑民難民們蜷縮在路邊,看著他錦衣出街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盯著他的也同樣是那種憤憤的目光。

明明同樣是人,有人站著,有人跪著。有人征服著,有人退卻著。而他是那麼幸運,總能站在強者的隊伍之中,成為站著走進城中的士兵中的一員。接受被征服者的頂禮膜拜,同時承受著他們的怨恨與指責。

若不是呂益收養了他,他可能會流落街頭,可能會打雜賣藝,可能會因為饑荒而橫死,可能會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

可能會應征入伍當個默默無聞的小雜兵,亦或不會,隻能跪在路邊看著征服者的鐵蹄。

“咚咚咚”外頭有人敲門,許白披衣去開門,來人是楊正卿。

“這麼晚了……楊將軍怎會來找我?”許白退後了一步,覺得來者不善。

“傳左相命令,明日巳時三刻,許白攜一隊人馬前去南郡境內會州城中。”楊正卿示意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副將上前一步,做了個拜見的姿勢,楊正卿介紹,“這位是馬伯達馬都頭。此次由馬都頭率領十名兵馬,隨你一同前去。左相的手信由馬都頭保管。”

一個中規中矩的上級對下屬的傳令,言語間都是冰冰涼涼的,一如秋末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