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原樣。沒了許白的日子,他在許白的床上慰藉著自己,而他慰藉著自己的東西,是一方帕子。
那塊帕子比一般的帕子還要大些,被放在許白當年的床上,整整齊齊地鋪著,帕子的一角,繡著一個白字。
呂益去過雋春館,問過老鴇,老鴇說過許白當年是被一塊繡著“白”字的繈褓包著留在了雋春館的。鋪在床上的那塊帕子,應該就是當年包著許白的繈褓布。
那塊繈褓布應該是許圓圓保管的,卻不知什麼時候被魏文書偷了去,在許白不在的日子裏,魏文書把那張繈褓布視若珍寶。
而那塊繈褓布上繡著的白字,與白沐將軍家的特有的小篆,與許白脖子上那塊血沁刻著的小篆,並不相同。隻是個歪歪扭扭的楷體字罷了。
如果許白真是白將軍的兒子話,斷不可能被這樣一塊胡亂的不料包著丟到妓/院裏。怎麼說也會找個正經人家寄養著。
所以說許白,並不是白沐將軍的兒子?
呂益將那塊繈褓布悄悄地收著,然後放火燒了魏文書的屋子,讓許白的痕跡徹底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下與許白有關係的人和線索全部都可以消失了。
魏文書死了,錕金死了,許圓圓與他脫離母子關係了,而這個繈褓布作為證據,隨時可以拿出來切斷許白與鎮北軍的關係。
呂益想,這樣一來,許白便無依無靠,全部都是他的了。不過這個證據,他暫時還不想讓許白看到。
許白又哭了一會兒,斷斷續續的,直到哭累了,有些倦了,便窩在呂益的懷裏睡著了。
呂益的這句話,使得他徹底安心了下來,他是呂益的,幹淨的,完整的,從來都是呂益的,徹頭徹尾都是呂益的。
隻有這種身心全部被占據了感覺,才能使得他感覺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隻有當他被呂益需要著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存在著的,是有意義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許白發現自己和一般的男孩子不太一樣。正常的男孩子應該喜歡騎馬射箭馳騁四方,應該喜歡舞刀弄槍征伐天下,但他偏偏隻喜歡看看話本,聽聽評書。在能看見呂益的地方,偷偷地看他一眼,心裏便是高興的了。
這種認識令他心慌,也令他像揣著個秘密一樣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惴惴不安,思前想後。
既覺得奢侈,又有些貪心;既不敢碰觸,又小心嗬護;既恃寵而驕,又誠惶誠恐……他的那點兒心思,像捧了個小兔子在掌心一般,每天都是雀躍的,卻也是沒把握的。
直到呂益說出那句話了,他的一切不安和顧慮便全被驅散了。
呂益說喜歡他,說他是他的,這是何其幸運,何其奢侈。
他覺得自己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幸福得即使明天就要死去,今夜也能笑著安眠了。
許白眼角的淚痕還沒幹,但沉沉睡去的嘴角,還是掛著笑容的。
要永遠這樣下去……
清晨的鞭炮聲吵了許白的清夢。許白有些怨恨昨晚怎麼就這麼睡過去了,結果也沒跟呂益發生點什麼。他一邊洗漱,一邊哼哼著,想著要去和麵,包餃子。
包餃子的事情,呂益是從來不插手的,都是許白和廚娘在做。廚娘已經攤開了麵粉,他擼了袖子也上手去包。
廚娘說:“小公子啊,君子遠庖廚,您就在房間裏讀書作畫,別摻和這些廚房的事情啦。”
“沒事,沒事。”許白應著,一邊包著,一邊樂滋滋地想,呂益在吃著的時候能不能吃出來哪個是自己包的,哪個是廚娘包的。然後又打算,以後要不要經常下廚給呂益做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