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福看著墩實,就像一個莊稼漢子,可他處理事情則是相當的老到。
在田裕民的介紹下,古叔首先去找了田伯光的父親,他是田氏家族裏能說得上話的人。
在田伯光父親那兒,他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介紹自己是田裕民父親的律師,今天是受田裕民父親的委托,過來處理帶田裕民回去一事,說著,他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一個證件,在田伯光父親麵前晃了一下,田伯光的父親還沒看清楚,他就又收了起來。
在古叔的要求下,田伯光父親把田氏家族中能說得上話的人,都找到了他的家中來。
坐在堂屋裏,他把田裕民父親要來接親生兒子的事,對眾人說了。
過去,他們村子裏傳說過田裕民母親的一些事,可那些都是些道聽途說,也沒有能證實,田裕民雖然從母姓,可也從來沒有過繼給外公家。
現在人家父親來要領養親生兒子,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他們不放行,那也說不過去,再說,人家主動開口,對幫助田裕民安葬母親的費用要進行一次性處理,那就再好不過。
雖然是鄉裏鄉親,在田裕民母親無法安葬的當口,幫忙是應該的,可各家各戶,拖家攜口的,日子過得也是十分艱難,殊屬不易,如今,田裕民的父親派人出麵,來償還那筆費用,他們認為理所應當,田裕民應該回到自己父親身邊,何況看到古德福的作派,以及他話裏話外的暗示,處理的數目一定還會不少。
今冬,大家的口糧沒有什麼問題,田裕民母親去世了,家裏少了一個吃口,家裏口糧也應該不成問題,可是,翻過年後就不同了,每年在他們這兒,十家可有九家鬧春荒,到時,田裕民這個“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誰家能負擔得了,所以,聽到來人這樣說,沒有人表示異議。
古叔隨後交待,讓他們把幫忙安葬田裕民母親的幾戶人家,也全都叫到場,按照幫忙多少,多的一戶給一萬元,少的一戶給五千,眾人聽說如此金額,都是臉上樂開了花。
在當時,這一萬元可不是小數目,鄉鎮的國家幹部,一年工資也不足五千,對田伯光的父親,他另外給付一萬元,讓他幫忙看管、撿蓋房屋,同時,囑咐他等到來年清明,拜托以他牽頭,給田裕民的母親、外公、外婆都立好墓碑。
一切處理妥當後,古叔就帶著田裕民離開了,公路沒能通到村裏,熱情的鄉親們從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開始,一直送他們到公路邊上,一路上,田伯光和田裕民依依不舍,田家老輩人囑咐田裕民記得常回家看看,田裕民含著眼淚答應了,臨了臨了,他確實離不開這兒象親人一般的鄉親們。
到了公路,隻見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停在路口,見到他們,車上趕忙下來一位身著軍裝的年輕人,雙腳並攏,“啪”的一聲,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古叔僅是象征性地舉了舉手,就放了下來,年輕軍人見到田裕民,忙從車內抱出一件軍大衣,給田裕民穿上。
滿場驚訝,他們欽羨來人好大的排場,想必田裕民的父親,更是非同凡響的人物。
田伯光一個勁地拉著田裕民的手不忍放開,在眾人的勸說下,他們才鬆開了手,田裕民上車後,古德福也上了車,司機搖下車窗,他們相互致意揮手,一聲喇叭後,紅旗轎車慢慢地移動起來。
田裕民衝著他們拚命地揮手,紅旗轎車愈行愈快,送行的一眾鄉親們,慢慢地淡出田裕民的視線,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