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寒地凍,這兒暖和似春,顯然裏麵早就開上了空調,這裏麵的人都隻穿著毛衣,外套全都掛在了後麵的椅背上。
見到田裕民他們來了,裏麵那個雍容端莊的中年婦女趕忙站了起來,衝著古德福叫道:“來,德福,來這兒。”說著,把身旁的位置拍了拍,那兒坐著的一個女孩,正盯著田裕民看,聽到她母親那麼說,隻好撅著嘴巴站了起來。
古德福拉著田裕民的手坐了下來,旁邊的另一個女孩見狀,也隻得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田裕民。
那個中年婦女朝田裕民望了一眼,朝古德福輕言道:“還別說,真挺象的。”
古德福點了點頭,輕聲問道:“嫂子,貴哥什麼時候到?”
“他剛開完常委會,正在往這邊趕,應該快了。”
那兩個女孩,都好奇地盯著田裕民看,她們一邊注視著田裕民,一邊竊竊私語。
隻見田裕民腳上穿著一雙泥跡斑斑的解放鞋,身披一件與自己身材完全不相襯的軍大衣,可能是怕冷,軍大衣的衣領都讓他給立了起來,衣領後麵藏著一顆瘦弱的腦袋,正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沒有絲毫的怯意,古德福望著中年婦女,拉著田裕民的手,介紹道:“古少,這是你雪姨。”
田裕民望著雪姨,懂事地叫道:“雪姨好。”正在這時,隻聽門口傳來一聲渾厚的男中音道:“秦雪,人接來了嗎?”
雪姨趕緊站起來大聲答道:“來了,剛到。”
古德福趕忙跑到了門口,這時,那個在田裕民睡夢中多次出現的麵孔出現了,田裕民看到他,差點眼眶一熱,就要流出眼淚來。
古德福趕緊接了來人脫下的皮衣,掛在房間的衣帽架上。
來人脫下自己的一雙皮手套,輕輕扔在麵前的茶幾上,他抬起頭來,一眼注意到坐在那兒穿著軍大衣的田裕民,眼裏充滿了愛意,田裕民卻是敵視地望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古德福掛好衣服,又趕緊引領來人,坐在他剛才離開的位置上,自己悄悄向門口退去。
古德貴瞥見了他,看到他準備出去的樣子,叫道:“德福,你怎麼出去了?”
古德福答道:“我去門口摧摧服務員,讓他們馬上上菜”說完,他輕輕關上房門出去了。
古德貴一手拉著田裕民的手,一手摩挲著他的頭發,憐愛地問道:“民兒,還記得我嗎?”
田裕民點了點頭又擺了擺頭,那眼裏滿是怨恨的目光。
見到田裕民還穿著軍大衣,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古德貴說道:“怎麼不把大衣脫下!孩子。”
說後,他站了起來,伸出手去解軍大衣的扣子,才解開兩粒,他的手就像挨了孫悟空的定身法,給定住了,接著,一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他沉著嗓子,低聲地對秦雪質問道:“衣服呢?怎麼不換上新衣服?你不是早就說買好了的嗎?”
兩個小女孩,還從來沒見過父親這麼發火的樣子,嚇得停止了嬉鬧。
秦雪臉漲得通紅,低眉解釋道:“早就買好拿過來了,可他不肯洗澡換衣服,德福勸了半天他都不肯……”
正在這時,古德福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拉著推車的女服務員,可能在門口,他就聽到了他們夫婦的對話,他連忙解釋道:“是我答應讓他吃完飯後再洗……”
沒想到田裕民說道:“不,是我堅持的,我不想洗。”說完,他眼眶流淌出大把大把的淚珠。
古德貴一瞬間,明白了田裕民的用意,他的心裏真不是滋味,他一把把田裕民攬了過來,田裕民撲在古德福的懷裏,輕輕地啜泣了起來,服務員目不斜視,將餐具輕輕地擺放在桌麵上,古德福朝她輕輕地擺了擺手,服務員會意地推上小推車,帶上門,走了出去。
古德福懷裏擁抱著自己的兒子,兒子離開自己快八年了,八年了,他日思夢縈,離開時,他才四、五歲,現在,他回來了,一眨眼間,兒子大了,長成了一個半大小夥子,個子都到了自己的下巴那兒,足有一米五的身高了。他一隻手抱著這個離開自己七、八年的兒子,一手輕輕拍打著田裕民的後背,輕聲道:“好了,好了,我們先吃飯吧。”
田裕民這才慢慢停止啜泣,他立在那兒,用自己的手背揉著自己的眼睛,古德福忙從桌上拿過紙巾盒,古德貴接過盒兒,撕了一張紙巾,遞給田裕民。
田裕民扔了紙巾,坐了下來,古德福指著秦雪介紹道:“這是你雪姨。”
田裕民說道:“古叔講過,知道了。”
古德貴又指著兩個女孩道:“她們是林娜、依娜”兩個女孩先後站起來朝田裕民點頭示意。
然後,古德貴又指著田裕民朝兩個女孩說道:“林娜、依娜,這是你的弟弟裕民,以後,你們要照顧他。”
“知道了。”兩個小女孩異口同聲地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