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抿了抿唇。
這句話,這個場景,曾經在他的腦海裏、夢裏,預演了千遍萬遍。
可是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稍稍哽咽了一下。
喉頭酸苦,唯有自知。
他輕笑了一聲,努力讓自己如平日裏一般雲淡風輕。
隻可惜,略帶顫唞的聲音出賣了他:
“……讓我一直陪著你,可以嗎?”
淚水,如同泄了堤的洪水。
他的話,就像拉下水閘,水閘拉下一瞬,她便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崩泄。
汩汩而出。
宋希雅的眼窩、鼻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透著紅意。
她抬起一隻手,捂在唇前,不住地搖頭。
不行啊。
不可以啊。
真的,不可以。
她的身上並沒有戴麥,這時的聲音隻有她和林嘉軼兩個人聽得到。
他就站在她麵前,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艱難地在說著:“不行……嘉軼,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可以。”
她的神情太過哀戚,眼底有他看不懂的晦澀無奈……
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不住地抽痛起來。
一手抬起,想要攬人入懷,心底卻有個聲音,不住地告訴他,要克製、克製、再克製!
不可以唐突了她。
這座充斥著欲望的大都市裏。
多得是情深緣淺,多得是言不由衷,更多的是癡男怨女。
城的另一端,潔淨無瑕的病房中。
身穿病號服的男人,周身輕顫,雙眼猩紅,看著看著就陡然笑起來。
直笑得淚眼難迷蒙,笑得氣息不穩,開始不住地咳嗽。
一下下,一聲聲,像是要將肺腑一並咳出來一般。
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從這一刻起,卻一再失控。
沒有肝腸寸斷的哭泣,沒有惱怒躁動後狂亂地砸東西。
可是他的哀傷怎麼滿得溢出來了呢?
溢得整間病房裏,都是傷感。
房間裏的每一點空氣,都像是片片利刃,直直往人身上紮!
痛徹心扉,大抵不過如此吧。
一場石破天驚的告白。
一座舊城。
三個,傷心人。
頒獎典禮的大禮堂裏,不知什麼時候,有人開始帶頭起哄。
喊著: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在鼓掌,在欽羨,在祝福……哪怕是在嫉妒,在悵然若失。
都要比台上的人好過得多。
宋希雅搖搖頭,看著麵前人,終於忍不住,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話筒。
一雙眼睛未敢看他,隻是聲音酸澀非常,語速極快:“……不行。對不起,林嘉軼,不是你的原因,我真的很感動,但是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配不上你。”
你麵前有萬丈光明,不可以紮到我這一灘泥潭裏。
這樣的場麵她從來未有經曆過,這樣的心情,她也從未體會過。
今天,隻覺得心頭壓著沉沉的巨石。
可說出拒絕的話時,巨石沒了。心卻像是被一把刀,一寸,一寸地割著。
比方才走紅毯時緊張千倍、萬倍。
已然語無倫次。
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然轉身艱難地穿著高跟鞋,提著長長的裙子往外跑。
不可以再待在這裏了。
哪怕再多待一秒,她可能都會控製不住自己答應下來。
他是那麼完美男人。
溫柔、俊雋、純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被林嘉軼溫柔以待,不會喜歡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