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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

陽光穿過細密的樹枝照在這條小路上。

這條不寬的鄉間小路年久失修的路麵上鋪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瀝青,被毒烈日頭照得軟軟的,一步一黏腳。坑坑窪窪的路麵上不時點綴著幾根頑強生長出的野草,顧卿扛著大大的行李包,抺一把額頭上即將要滴落的汗水,甩掉鞋底粘上的小石子,咬咬牙努力向前走去。

問了N個路人,走了好多的冤枉路,終於來到這座破舊的院子前。想起自己在向別人問路的時候,那些帶著異樣打量她的奇怪眼神,現在她終於能明白了,原來她未來2個月要待的地方就是眼前的這幢鬼屋。

說是鬼屋,真是一點也不誇張。看外表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建築了,屋子的外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斑駁潮濕的青苔貼滿了牆麵的每一個空隙,窗子堵得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麵目,幾棵高大的梧桐樹把原本就不大的庭院占得更是嚴嚴實實,久未修整的樹枝經年開枝散葉成包圍狀把這座二層的小樓牢牢的拱在中央。

站在生滿鐵鏽的院欄前,她猶豫了好久才伸手推開了院門,長久失修的院門顫顫唞抖的晃動著劃開,在刺耳的聲音中打開了這一方多年都未有人進駐過的天地,驚起了院子裏的幾隻飛鳥,害得她的心也跟著抖了幾抖。

院內生滿了不知名的雜草,落腳處都鋪滿了一層厚厚的落葉,一腳踩上去能埋住腳麵,一股枯枝爛葉的腐氣撲麵而來,顧卿忍住轉回身落荒而逃的衝動,小心翼翼的向大門方向摸索而去。

差點被大門台階上的青苔給滑了一跤,她一麵在心裏罵著該死的林菁,一麵在旅行包裏努力摸著林菁交給她的那把鑰匙。

當初林菁跟她說的什麼,說是鄉下有一座祖上留下的一座老宅,雖然時候長了一些,但是按照現在的說法說得時髦一點也算是鄉間別墅了,好歹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就當是大學生暑期的下鄉鍛煉。

顧卿自從考上大學離開家鄉,放暑期她從來沒有回家過。母親早已逝去,父親又重組家庭,家裏還多了個小弟弟,連她以往的房間也被繼母的妹妹給占了。

偏偏這次放暑假恰好趕上學校要整改寢室,她不得不收拾東西搬出來。在這個城市她無親無故,離開學校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本來想著和同學租個短期房湊合一下,卻偏偏趕上她做家教的這家人暑期又要到國外去探親,她連最後一點額外的收入都沒有了,正在發愁假期到底在哪裏落腳的時候,林菁這樣的提議可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她當時隻顧感激涕零,激動得什麼也沒有問,想必以林菁的家勢,老宅能差到哪裏去?現在想想她卻隻想扭掉林菁的狗頭。

顧卿是閉著眼推開大門的,她沒有睜開眼的勇氣,心裏充斥著一種上刑場的悲壯,手上的動作就猛了一些,厚實的大門被她的勁道推的“咣”的一聲撞到牆壁上又反彈回來,一陣迎麵而來的陰涼之氣還是讓已經有心裏準備的她瞬時脊背發寒,她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好歹還有個地方住不是,最起碼不漏雨,總比去住公園長椅或者火車站的侯車大廳要強得多吧???努力給自己打氣,悄悄的睜開眼睛。

她整個人都傻住了。

和她想像中的場景完全不同,眼前並不是一副衰敗淒涼的景像。挑高開闊的大廳,井序有秩擺放的家俱,暗紅色實木的盤旋樓梯,牆上掛著不知名的框畫,雖然大部分的東西都籠罩在白布的遮掩下,雖然那些厚厚的白布看起來實在是有點糟,雖然屋子裏的氣味實在有點難聞,但是不難看出原屋主的別具匠心,大廳的一角甚至還有一個歐式的壁爐,銅製的爐架在洞開大門投射而入的陽光下閃耀著一種別樣的光芒。整個大廳給她的感覺就是古樸,厚重而又別具一格,好像是平時在電視或者雜誌上看到的三十年代舊上海老房子的風格,老老的,舊舊的,卻有一種別樣的風華古韻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