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都少不了,哪怕就他爹看著他吃。

當然,他人小,還不明白他經常把他老爹爹饞得恨不得咬舌喝自己的血解解饞。

對這個小兒子,林寶善是又愛又恨,所幸愛比恨多多了,晚膳他喝著清水粥,有喝跟沒喝一樣地看著小兒子吃著香噴噴的肉粥,還要假裝自己的粥很好喝的樣子,林老爺也是心裏苦得沒法說了。

但他又不可能趕林懷桂。前段時日,完全承了他冷血無情一麵的大女兒為了逼他站起來,都不許他見兒子,還威脅他如果不老老實實針灸,吃周半仙那屎一樣的藥,就隻給小胖兒子每天隻吃一頓飯,而且那頓飯隻管一碗稀粥……

等能再見到小胖兒子,林寶善都不敢死了,也不太敢變著法讓下人背著女兒偷點什麼給他吃了,真的好怕他死了,他那沒良心的大女兒說得出就幹得出。

倆父子吃上了,見老胖爹笑得滿臉橫肉都皺了起來,林大娘在門邊看看,也就走了。

她承認,小胖子就是老胖爹的命根子。對此,她就是作為一個穿過來以為自己是獨生女好幾個年頭的人,哪怕她前世也算是死在了父母的重男輕女之下,她對這個以後會繼承林家家業的弟弟也嫉妒不起來……

她胖爹在小胖子出生半月後,給她私下置了五千畝的田產。去年給她訂親回來,頭一件事,就是交給了她一份東北黑土地三萬畝的地契,說那裏離她以後嫁的地方近,她每年就是僅靠吃租,都能淩駕於京城一半的高貴千金娘子之上。

現在,她老胖爹已經開始給她說他那些隻置於私地裏的暗產了。也跟她明說了,隻要她能掌握他給她的那些燙手的東西,以後這些都歸她,讓她以後嫁去了京城,就帶去京中用。

那些雖然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也危險,但那確也是來錢多,來錢快,一本萬利的產業。

她才十歲,她這個生於封建社會的父親已經給了她前世父母都沒給過她的金錢——活了兩世的林大娘再明白不過,話說得再好聽都沒用,金錢就是代表重視,代表感情。

胖爹不止一次對她說過“你再像我不過”的話,林大娘都不需要仔細分辨就知道這句話的真假。

她胖爹對她所做的教育,包括以後的安排,都擔當得起這句話。

燈下細雨紛飛,林娘子踩上石梯入廊前,回頭看了父弟所在的屋子一眼,裏頭燈光輝煌,無需多想,她也知道裏麵的胖爹有多滿足。

這一次,死裏逃生的不僅是他,是林府,也是她和弟弟,和她那與世無爭隻想養花的親娘,還有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要,全身心希望老爺和夫人能夠護兒子周全的桂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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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去了林夫人房裏,剛踩上門,就聽母親身邊的小俐又在驚呼,“大娘子,為何又隻帶了大素小雅來?”

就帶著兩個活啞巴,這是出事了,都沒人叫人。

林大娘笑嘻嘻地看向小俐,“我愛帶她們,帶著小丫過來,你當大娘子我還給你找消譴啊。”

小俐咯咯笑,覺得大娘子這話太好笑了,她笑個不停,過來給大娘子解披風時肩膀都在抖,歡喜地說道:“娘子,你莫要逗我嘍。”

林大娘微笑,摸了摸她的肚子,問,“這麼夜還當值呢?”

小俐嫁了前院的一個護院小頭領,說起來也不得了,她丈夫手下管著二十來號人,她也是個小夫人了呢。

“我一直都是當到午夜的,”小俐把披風給了來接的小丫鬟,摸了下肚子,扶著林大娘的手往裏走,解釋道:“也隻能當到這個月了,夫人說肚子大了,下月就隻許我白日當值了。”

“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正事,”今晚閑,林大娘也有時間跟母親身邊的丫鬟交流感情,便走的慢了一點,與她道:“缺什麼就跟府裏說,跟我說,徐領頭是家裏人,你就更是家裏人了,我娘疼你,隻要你好,她就安心。”

小俐點頭不已,“知道的,娘子放心就是了,我還想服侍夫人到老的。”

林大娘微笑點頭,也不多說了。

她對身邊的丫鬟好,對母親身邊的丫鬟更是。

她希望她擁有一顆閑雲野鶴的心的母親,能過一輩子閑雲野鶴的日子。每日養花弄草,看雲卷雲舒一生。

她無法成為那樣的人,也無法過那樣的生活,但離那樣的人,那樣的生活有點近,就很好了。

林大娘一進屋,就聽桂姨娘在說:“夫人,我想再吃碗紅豆沙。”

“不許吃了。”林夫人淡淡道。

“夫人……”

“晚膳也不許吃了。”

“我剛剛將將隻吃了半碗……”

“三碗,你吃了三碗,”女兒進來,林夫人看了她一眼,依然對著桂姨娘溫溫柔柔說,“晚上的三碗,今日的第七碗。”

“這般多啊?”桂姨娘珠圓玉潤的臉都紅了起來,“我也沒計數。”

“沒計數啊,那再吃一碗?”林大娘走近道。

“好……”桂姨娘抬頭,看著大娘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把“啊”字咽了下去,尷尬地拿手絹撫了撫臉,有點坐立不安了,“沒想成,一吃就吃這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