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逃過幾次生死的他再明白不過。
“有沒有規避的法子?”林懷桂開了口。
“除非太子不參我……”任耀宗閉眼,“還有我現在就向他投白旗,說根本沒有這方子。”
但怎麼可能,這事他當年就此拿林家已獻方之事敲打過悵州地主,悵州那邊可是知情的,他就是想睜眼說瞎話,也瞞不過去,皇上早晚會知情。
他不能再擔一個欺君之罪了。
“這,當年您跟……”林懷桂也想起知情者頗多的事了。
任耀宗又再次慘笑,道:“任某前來,就是想問問貴姐弟有沒有相救之法,還有刀將軍……”
他看向刀藏鋒,“有沒有搭救的辦法。”
刀藏鋒垂眸沉思。
林大娘這廂見任耀宗朝他看來,便知道他想到了安王妃那條路,便朝先他搖了搖頭。
她也不可能讓任大人去死,便開了口:“任大人,能不能由您先去找皇上?是死是活,就讓皇上說了算吧。”
好過明天被太子當朝參了,再看皇上反應要好。
“再則,任大人,我知道您所擔心的事,但您想過沒有,您能坐上禦史大夫這個位置,是需要皇上點頭的,您手上幹不幹淨,皇上就算不全知道,多少也知道一點吧……”林大娘覺得這皇上智商已經逆天了,就別跟人玩心眼了,都到這份上了,看他想怎麼辦吧。
“這……”遲疑的不是任耀宗,而是林懷桂,這有點太賭了。
“怕是隻能如此了,”任耀宗苦笑,朝林大娘拱手,“娘子所言,與在下祖父所言竟分毫不差。”
任家老人也這般說?林大娘略有詫異地挑了挑眉。
不管如何,任耀宗這上門走一趟,皆多是相告之意,他任家在京城根基頗深,還不至於把求生之道壓在刀府和林家姐弟手中。
且他走之前,林大娘暗示他等會她就會往安王府那邊送消息,他也是鬆了一口氣,他來的主要原因就是如此,先前見她搖頭,還以為安王府不會出手,心中也是沉到了底。
別人沒辦法的事,安王府總會有辦法化腐朽為神奇的。
任大人一走,林大娘也是苦笑。
她還想著在京城出事之前把弟弟送出去,現在林家直接搭了進去,她是想送都沒法送了,於是,幹脆當著小將軍的麵,拉著烏骨守著梁上,三個人開了個小家庭會議,把宜三姐姐跟她所說的話都說了。
“三姐姐也是對我們太好了。”林懷桂聽了,小書生迂腐之氣犯了,朝著門就作揖,“多謝三姐姐對我姐弟傾囊相助之情……”
看他還要說,林大娘揪他的耳朵把他揪了回來,“別臭美,三姐姐喜歡的是我,也隻喜歡我一個。”
也隻對她一個好,她小胖弟就別甭想把自己放進去了。
這時候還計較這個?林懷桂歎氣。
刀藏鋒看著都這等時候了還玩笑的姐弟倆,也是搖了下頭,與梁上道:“看來,太子著急也有他著急的理由。”
“他那我就不去探水深了,”梁上的人打了個哈欠懶懶道:“皇帝的事,你們隻管看熱鬧就是。”
林大娘輕笑了一下,“骨頭叔叔,你這話說得,能不被人看我們的熱鬧就好了,還我們看別人的……”
想起姐夫進趟宮,就被皇帝利用起幹了這麼多事,林懷桂也是心有餘悸地點頭,“是,太厲害了,難怪爹爹在世時老說,在皇上麵前不用想多的,老老實實抱緊大腿就好,他說什麼說好就是。”
“是是是,再對不過。”他親姐姐很捧場地連連點頭,把她那小郎君看得搖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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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夜林大娘直接沒睡,小將軍在後院書房跟他那些師爺帳房將士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她則去了別院數她的嫁妝。
邊數邊歎氣:“我都沒花完呢。”
要是沒花完就死了,太可惜了。
人真是不能老當守財奴,守著守著一會會就沒命花了,心裏別提有多苦了。
“林福哥,”覺得自己頭上腦袋可能不穩的林大娘扭扭脖子,愛惜地摸了摸,跟在後麵緊跟著她的林福小聲說:“要是府裏有什麼動靜了,挑最值錢的那堆走,小東西就別要了,你帶著那些姐姐妹妹們往家裏那邊逃,然後見機行事。”
回頭又找到烏骨,悄悄跟他講:“要是出事了,我這眼瘸找了小將軍的,也不好拋下他就逃,但你可是我小爹,你得代表我逃一逃,你回頭就把小胖子打昏了帶回家去,收拾收拾咱們家的金銀財寶,哪有活路就往哪走。”
那烏骨也跟她講,“都要逃命了,還不忘回去收拾銀子啊?”
“那是,沒錢怎麼生活?”林大娘斜眼看他,“那你告訴我,路上你能少吃一頓肉不?”
烏骨樂得鬼臉上的血紋都出來了,點頭,“是不能。”
開完玩笑,林大娘斂了臉上的笑,“烏骨叔,我是真不信那皇帝,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來,也是以防萬一。真出事了,你不要來救我,帶小胖子走,他是爹爹唯一的一個兒子,我知道我也重要,可是我比他大,我已經多享了爹爹在世時庇護我的福,他沒有,他從小到大背著一身林府對他的期望而活,沒哪天是容易的,如果真出事了,就讓他替我們父女多活幾年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