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骨一去,晚上就回來了,半夜就把小兩夫妻的屋敲得砰砰作響,值夜的丫鬟在外麵勸他:“骨爺,小公子睡著了,等會起夜時抱來給你。”
烏骨沒聽,因為門還在響。
被吵醒的林大娘氣得捶了一下大將軍,“快把你那兒子扔給他。”
睡在外邊的大將軍默默起床,抄起了小床裏的兒子,出門。
月色當中,烏骨一見他懷裏的小東西,就趕緊抱了過來,心裏踏實了,抱起人就要一起去睡覺,就聽後麵有人在說:“消息。”
他翻了個大白眼,轉過頭,“夫人和桂夫人都病了,暈船,不舒服,怕小娘子看見了罵。”
“還小娘子?”林大娘已經披著睡袍出來了,月色燈籠當中,黑發豔唇的她美得讓人心顫,但這個美人此時一臉的冷笑,“我以前是你最喜愛的小娘子吧?好,有了中意小郎君,小娘子不要也罷,去個最北去了數年,這事不說也罷了。那之前我肚子裏那個也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娘子吧?那這個算怎麼回事?”
她指他小心抱著的小胖子,譏誚道:“這個才是你現在的心肝寶貝了吧?”
“那誰叫你不生小娘子出來的?”烏骨理直氣壯,“我都說了讓你生小娘子!”
“你還有理了?是我想生個什麼樣的就能是什麼樣的嗎!”
“反正你生都生了,我姑且就受著吧。”烏骨懶得跟她掰扯,雙手懷攬著小胖子輕步去了,嘴裏還喃喃道:“臭小子,咱們睡覺去,你娘大了,越來越嚕嗦了,婆娘都這樣,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了。”
這話把林大娘氣得喲,心口都疼,她捶了兩下胸口,“這才叫重男輕女啊,有了小郎君,小娘子眨眼功夫就忘了!”
見他還走,她隻能喊:“病得怎麼樣了?”
“周半仙那蠢徒弟也跟著了,沒大礙,說是下船歇幾天就能好。”烏骨也沒好氣地大聲回了一句,連頭都沒回。
“快要把我氣死嘍!”林大娘,刀夫人又捶了一下胸悶的胸口。
大將軍一直在旁冷冷地看著他們拌嘴皮子,這下瞄著被她捶個不停的胸口,也沒說什麼,鐵臂一伸,把人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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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船這日大概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候到,船是先停自家船口下人,然後到碼頭晚上由官兵連夜卸糧。第二日林大娘一早就讓府裏的人備轎子,準備去自家碼頭那邊接人,她也做好了訓人的準備了。
她這氣勢衝天的,丫鬟們也隻能暗地裏為小主子求福了。
她也把小胖子包圓乎了,讓烏骨拎著裝小人的籃子跟在後麵,打算見的人要是表現好,認錯態度還可以,就讓他們見一見,賞賞小胖子當是獎賞,要是一個兩個還嘴硬,就聽她怎麼轟他們吧。
她早早就到了,中午飯都是在船口吃的,她這邊也帶了不少東西去給林家的自家人發,小娘子有小花飾,小郎君有小木劍,各家當家的有壇酒,當家的娘子有三塊好布和一根銀發釵。她一來,船口就過節似的,熱鬧無比,大家也把自家的好吃的都拿來讓她嚐嚐,小孩兒也會時不時來給他們的大娘子請個安,問個好,這時間也不難打發,沒想中午剛過不久,以為在宮裏議事的大將軍就來了。
大將軍帶著幾個暗將一來,林家船口的人都靜了,有小兒抬頭看他,小嘴驚訝地張開,嘴裏都掉口水……
很快,本來幹活的當家男人都被自家的娘子推著過來請安了,大將軍自小治下,很會帶人,知道怎麼讓人怎麼信服他,也知道怎麼跟人談話,他一頷首再問幾句話,這些掌櫃的幫工的,也就褪了拘謹,跟他說了起來。
沒聊半會,大將軍就知道船口停放船的規律,和大家上下工的時間了,還有一天船口往來的次數,和別的船借用林家船口的停靠錢等等也是知道了。
大將軍算了算,跟他身邊一直笑意吟吟聽著也不插話的小娘子說:“船口還是掙錢的。”
林大娘含蓄一點頭,不掙錢還是他們林家開的船口嗎?
“掌櫃的也很壯實……”大將軍點點頭,轉頭朝那個被誇壯實,一臉壓不住的喜悅的掌櫃說,“燕地乃我朝京都,也是重兵之地,自古民風剽悍,你能帶著你們家的人壓住他們,是很了不得的事。”
掌櫃的樂得打揖,“承蒙大將軍誇讚了。”
在下麵坐著的一堆人也都如是道。
林大娘心想,回頭得真找個機會去看看她家大將軍是怎麼帶兵的,想來,肯定讓人心曠神怡得很。
“知道你們忙,忙去吧,我這陪你們大娘子坐會。”見大半柱香功夫沒了,也知道今天林家的船要進來,都忙得很,刀藏鋒又開了口。見這些林家下人又馬上站了起來,告辭而去,都不卑不亢,很是得體,等他們一走,他轉頭又問小娘子:“不是一般家仆吧?”
“算來都是我家三保叔和大管家一手帶出來的徒弟,精挑細選才來燕地的,”林大娘知道他的意思,道,“林家看重京城,不敢什麼人都放過來,他們這種聰明又能幹的,林家也不多。”
“能擔大責的,有幾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