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刀藏鋒示意小娘子在廊欄上坐下,他則站在她的身邊,擋住了朝她這邊夜襲而的風。
“全都抓回來了,在路上,死不了,帶回來你要是想審,你就去審。”烏骨是辦好事一個人趕回來的,別人沒他腳快,還得三四天才能到,說到這,他朝林大娘看去,“對了,路上遇到故人了。”
“故人?”林大娘正在攬著大將軍的長披風腿上放,披風太長了,落到地上沾了灰就不幹淨,再穿就得先洗了才能穿。
這披風也是黑金做的,貴著呢。
“羅九。”
“羅九哥哥?”林大娘衝口而出,披風也不放了,抬起頭就道,眼睛還亮了起來:“真的?”
她好久都沒有他的消息了,這些年間她隻接了兩封他報平安的信,這幾年他更是音信全無。
“嗯。”
“九哥哥現在怎麼樣了?”林大娘都有點激動了起來,她五年前接到的一封報平安信中,九哥哥說他現在很好,已經在他所呆的地方開始做點小生意了,還頗有點成績,讓她放心,但這信一來,她就有好幾年沒有收到下一封了,說不擔心他那是假的。
“還行吧,”小胖子依偎在他懷裏睡得香香的,臉上還有甜笑,見他睡的好,烏骨也沒急著走,道:“耍得一手好棍法。”
“你怎麼遇見的他?棍法是武藝好的意思?他兒女多大了,你見到他沒有?他回中原來是來探親的?”林大娘站了起來,突聞故人的消息,她很是興奮了起來。
“探親?”烏骨翻白眼,“探鬼的親,他回來找羅家算帳的,我正好遇上了,便與他一起把羅家幹翻了。”
“啊?”林大娘愣了,隨即,她一笑,“是了,他與羅家是有帳要算。”
羅夫人害死了他的親娘,害他致殘,都是一筆一筆需要好好清算的帳。
“他說我告訴你,他現在要回悵州辦事,等羅家的事處理完了,他會上京來找你。”
“啊?”林大娘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他還要上京來看我?”
烏骨本想答是,但眼睛正好掃了她身邊的人一眼,他小胖子的爹這時臉色冷肅,身上殺氣盡露,跟他在戰場上欲要大開殺戒的樣子沒什麼兩樣,他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含糊道:“反正宜家沒事,宜家的一半人被羅九帶回悵州,一半人並提回京等著審問,這些人大概兩三天就回了,你們看著辦吧,我要去睡覺了。”
“那你去吧。”林大娘琢磨著他說的也差不多了,回頭等他睡飽了再詳問也不急,於是說罷,又抬頭興奮地朝大將軍看去,“大將軍,我……我……”
看著大將軍那比平時還要冷上七分的臉色,林大娘那句“我想告訴你我羅九哥哥要來看我”的話不由自主地說不出口了。
她幹笑不已,“大將軍,夜深了,咱們進屋吧。”
有話床上好好說。
“九哥哥?”刀大將軍並不想進屋,看著她的臉就道,“什麼九哥哥?”
“是我以前在悵州的好朋友……”林大娘莫名覺得後背發涼,她這個人,危機感很強,人也最會識時務,不等大將軍審她,立馬劈裏啪啦把過往都說給了他聽。
她把羅九幫過她,和他在羅家的處境,還有她怎麼幫的羅九逃離的羅家等事快快地說了,說完她還感慨了一句:“當年我也是人小膽大,就想著他太可憐了,不能就這麼白白死了,就幫他逃了出去。”
“就這麼想幫他?”大將軍看著她,冷冷地問。
“也不是啊,”林大娘聽著都覺得心裏發寒,拉著他的手,撒嬌都用上了,“就是小時候認識的小哥哥,我都說了,當年我跌倒,就他好心過來扶了我,從此之後就認識了,他是個好人,所以我這才幫他的。”
“是嗎?”
“藏鋒哥哥……”
“風大了,進屋吧。”刀藏鋒這時已經完全不想再問下去了,抱起她往屋裏走。
“很多年都不見了,藏鋒哥哥,他兒女肯定都很大了……”
“嗯。”她想說就說吧,刀藏鋒虛應著,想著回頭等人進京,他一定得先見見這個讓他妻子一說起,就滔滔不絕的所謂九哥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
不過他沒等到人進京,第二日一清早,休沐日他本要練一個時辰的劍法,但劍法練到一半,他就收了那把快把她種的樹都劈沒了的劍,去了烏骨的房,把烏骨懷裏的他兒子奪了過來,拿劍鞘指著烏骨,“那羅九是什麼人?你為何從未與我說過!”
“不相幹的人,有什麼好說的!”烏骨被打攪補覺,氣得一拍床鋪就飛了起來,要去搶人。
刀藏鋒退後,退到牆邊,冷冷看著他,“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已經打不過我了,而這手裏的……”
他看了手中還睡得香香的兒子一眼,抬目看向烏骨,“是我的親兒子。”
“你這人……”烏骨氣極,“我告訴大娘子去!”
他要告狀去!
“你去,不過你去了,從此孩子歸我。”刀藏鋒幹脆收了劍,把劍煩躁到地扔一邊,抱著兒子在桌邊坐了下來,提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口冷水喝,但一倒再一喝,見水是溫的,不由更是火冒三丈,把杯子都砸到了桌子上,不耐煩地朝烏骨去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