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林府,而不是林家整個家族。

她爹爹還在世時就心驚不已了,一直在算怎麼給他們姐弟分配財產,最後,兩人平分,共同承擔林家的未來,一人一半責任,聯手扛過去。

沒有刀府,他們如果不想把大半家財都貢獻出來買通皇帝,就勢必要再找另一家滔天權貴寄生。但這都是虎口謀生,皇帝也好,另一家也好,不可能放鬆對林府的剝削。而林府呢?林府這麼大的產業,沒人找*大*麻*煩還好,但如果有大麻煩,他們再有錢,還真能與朝廷鬥不成?但找了皇帝,再找了另一家,就安全了?絕沒有這樣的事,末了,林府隻會分崩離析,林家數千的掌櫃,數千掌櫃後麵的數萬家人,底下的無數佃農,將會過上另外不同的日子。

他們不會再為林府幹活,也不可能再養得起自己與家人。

這會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林府勢必要分離這麼大的財富出去,但林家就他們姐弟兩人,分給族人也好,分給別的人也好,給了,其實也是另一種的敗落,因為沒有人像他們姐弟這樣打理得好,到了人手裏,也是敗壞。

他們試過,他們分了族裏一萬畝的公田當是族中的公用,但沒兩年,族裏的人腆著臉來跟他們要林府出人手去管理耕種,因為第一年是林府的人帶的,收成可觀,但第二年由族裏人自己分家耕種,其年收入減了至少一半。

林府因為林寶善對下人的慷慨,個個管事都極為林府賣命,他們能為做成一件事,不分白天黑夜地為其奔忙,但外麵的人得不了他們那個錢,得不了他們那個在林府的身份,誰願意動彈?

整個悵州,林府的管事是出了名的勤快。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辦事得力,增長了林府的所得,所以有的是分給他們,但如果他們是給別人白忙和,而要林府出錢養著,這就絕對不可能了。

這種勞才有所得的原則的事都能妥協,林府要這麼蠢,早亡了。

去年弟弟回去後,因為皇帝的原因,他害怕皇帝甚過於尊重皇帝,回去後就想過把田地賣給佃農,分離林府的田地擁有量,而且佃農們會種田,想來擁有田地對他們是一種好事。但他想得太好了,他們家的佃農因為林家的管事製分畝負責,畝產量極好,再加上林家跟官府和朝廷的關係,所交稅糧有年減免,各項下來,所得可觀,而當年大著膽子買了田去的佃農並沒有比他們好過絲毫,還因為個種天災*等原因沒有林家支持,過得比佃農要辛苦節挽,所以頭兩年還有富佃農願意買他們家的地,這幾年,僅是為了搶租用他們家的田地,每一年就得打得頭破血流相爭,再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買他們林家的田地,甚至有個別趁年景好真想買的,想博一博也會遭到別家的嘲笑。

大環境之下,林家姐弟也無力回天,現在江南悵州的林府,她弟弟已經在信中說了來年家裏不用新方子種糧的事了,在皇上試用的官田畝產量沒有超過林家之前,他不能,也不敢再帶著林家往前走一走。

她的弟弟很挫敗,因為他想成為一個擁有悵州最多田地的人,對他們的爹爹有一個交待,但現在的林府太打眼了,他別說擴充林府的田地,現在想縮小一些,都有些騎虎難下,要想法子才能規避種種問題。

而他們家就姐弟倆,就算有好多忠心的人為他們家盡力,但他們家已經負荷不起那麼大的財富了,他們必須隱,必須藏,必須低調,這些必須,去求一個可能會長長久久的可能性。

林大娘這次對刀藏鋒沒有任何隱瞞地說:“我跟我弟弟,現在手上握的太多,大將軍,請你不要出事,你出事了,林府也會跟著倒,也會被皇上鳥盡弓藏。”

“所以……”她的嘴這時幹染無比,但她還是咽了一口口水,“如果我回頭拿出我一半的財產去交給皇後娘娘,請你不要……”

她說到這斷了,因為她腰中的手緊緊地挽了她一下,讓她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你說什麼?”刀藏鋒眯著眼,看著她。

“我說,”林大娘很堅決地把手附到了他的大手上,與他交纏著,拿到他的手放到腿邊相疊著,“我說我要拿我一大半的財氣,賄賂皇後,請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阻攔我,也不要說任何一句話。”

她笑了笑,道:“當然了,我會跟皇上皇後說,那是我全部身家。”

“你是說,你要把東北……”

“是,我要把東嶺都給他們,全給他們。”林大娘笑著,但笑容慘烈,“大將軍,你比我更明白,我們兩家是強強聯手,但就是太強強聯手了,這刺疼了帝後的眼,不把我們刮下一層皮,你想,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她再懂其中的規則不過了。

曆來都如此。

她的前世今生,哪怕時代不同,製度不同,但運轉的方式,隔著不同的時空,隔著不同的年代,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頂多是後世隻要一半,現在的,遮羞布都不用怎麼扯,有的是權力獨吞。

“小娘子。”

“藏鋒哥哥,”林大娘心想她是真的愛上他了,所以,他們就一起同進同出,同生同死,其實也挺好的,她不會舍下他的,“你別難過,今日給出的,來日,我們一起拿回來,你陪我拿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