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家撐下去,“你活著,把該你的王府挺下去,把孩子們治好,這才是你該做的,你說著對不起,然後自己去死,那你就是在罰我,罰我對你太好,就應該生不如死地活著。”

她低頭看著他的淚臉,盯著他痛苦的雙眼,再次問他:“安王弟弟,是不是我真心對你,我就活該這麼苦?”

安王搖著頭,“不是,三娘,不是的……”

“那你聽話,聽我的,不管誰說你不該活,誰說你罪有應得,那都是胡扯。”宜三娘捂著他的眼睛,“你前半輩子,為你的皇兄活,為你的母後活,你後半輩子,為我,為你的孩子活,行不行?”

安王在她的手裏嗚咽著點頭,他不斷地哭著,最後他抱著宜三娘大哭了起來:“三娘,三娘。”

他心裏真的好苦。

“安王啊,”宜三娘沒有掉眼淚,她隻是輕撫著安王的背,跟他說:“現在,你清楚知道你不欠她什麼了吧?你該長大了,像個真正的王一樣,站在我們母子前麵,為我們遮風擋雨,好不好?”

安王點頭,在她懷裏哭昏了過去。

宜三娘抱著他心如刀割,心想,他還有她心疼,他還有她安慰領著往前走,可她那懷胎十月的孩子沒了的苦,她該跟誰哭去,跟誰訴苦去?

她誰的命都惜,當了半輩子的好人,可憐這個,可憐那個,可是,誰來可憐她的孩子,把她的孩子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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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這日早上回了刀府,把各項事情吩咐下去,這天中午就抱著小胖子上了安王府的馬車去安王府。

皇城內隻有幾個王爺家有那個規格走動馬車,馬車是她跟安王府借的,馬車比轎子大,好方便她一路上做事情。

小丫早早就把大娘子和小主子的午膳備好了,放在了馬車上。

林大娘一回府裏就是跟丫鬟們關起門來說話,說完又是見過刀府的暗將們,把他們調出來了,讓他們從今天開始,從暗中走向明裏。

她不信任現在刀府的管事,她要把他們這些跟大將軍同生共死過的戰將變成刀府另一種形式的刀,如果接下來確實年景不好,刀府就需要他們幫著扛過這道坎。

他們的能力不能僅用在保護他們母子身上,太浪費了。

她剛把話跟他們說明白,沒時間跟幾個被她鼓勵得血液激奮得戰將們說話,把他們丟給林福,就又抱著小胖子到了馬車上。

母子倆午膳是在馬車裏用的,林大娘大口吃著飯,小胖子大口喝著奶,他見母親吃的甚快,還以為跟他比賽,咽奶咽得又急又快,在母親吃下一口飯前就趕緊把嘴張開,等他丫丫姨又喂進一口,他又趕緊咽下,朝他母親發出一陣得意的哈哈大笑聲。

穩穩坐在母親身邊的他還彈起了腳來,這勝過母親的小胖墩得意得就差飛上天了。

林大娘也不甘示弱,一口飯咽下去,又是一口,母子倆比著賽,路還隻走了一半,兩個人就把一頓飯全吃完了,兩個人又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打起了飽嗝來。

“娘子,你沒事罷?”小丫擔憂地看著她。

“沒事。”林大娘打算從今兒起多吃點,她琢磨著接下來她忙的事要多,為了肚子的孩子著想,也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為了那些需要她忙的事,需要她幫忙的人,她應該多吃為自己儲備點體力。

且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沒那個閑情逸致讓她挑三揀四想東想西了,她得盡快把自己調整到“作戰”狀態。

“娘子,你無需這般急,你以前也跟我說過,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急不來的……”

“我也跟你說過,有些事你在該做的時候多做一點,往後你得到的,就是幾十倍幾百倍的回報。”林大娘跟小丫說:“我現在啊,就想著陪著三姐姐一起扛過這道坎,她能陪我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在我往後想找她說說話的時候,她能聽我嘮嘮嗑,開解開解下我,那就是我能得到的幾百幾千倍的回報了。”

“好,我知道了。”小丫也點了頭。

她畢竟是林大娘親手帶出來的人,情義與利益擺在眼前,哪個都看重,而當情義與利益有衝撞時,也是會選擇前者。

大娘子是這麼做的,她便就是這麼信的。

林大娘帶了小胖子到了安王府,她到的很是及時,安王被太醫們搬去醫坊診治去了,而安王妃守著孩子們沒動,也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她一來,王府的管家激動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希望她勸一勸王妃。

林大娘把胖墩帶去,一把他放到小世子和他們母妃一起坐臥著的寬榻上,胖墩“嗖”地一下就爬到了小世子的麵前,揚著小粉臉朝世子哥哥笑,還朝他們偏過了胖嘟嘟的臉。

小世子們已經懂事了,他們知道他們的父王得了病,他們可能也有病,而他們的弟弟可能活不到長大,小妹妹們可能也會出事,他們自知道後臉上沒了笑,見到小胖子弟弟,大世子伸過手摸了下他的頭,小世子則在猶豫了一下後,趴下`身,在小胖墩的嘟嘟臉上親了一下。

“呀呀。”親的好,就是要親我,小胖墩得到了喜愛,笑得明亮的大眼睛都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