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望向通往樓上客房的階梯。
腳步自階梯上方壓下,步履沉重,卻又虛浮。一身紅袍的男子,緩緩出現於眾人眼前,依然蒼白著一張臉,也依然懷抱著一個女子。隻不過,那日白衣的女子,換成了遮掩了蓋頭的新娘,直挺挺橫在他懷裏,一動不動,死人一般。
陸九天的表情終於鬆動了,眉心輕微的一皺,既隱去眼裏轉瞬即逝的痛,挨在茶杯上的指尖微微一顫,即藏進寬大的衣袖,靜默不動。
他知道他的主人生生世世情劫不斷,卻沒想到今生他居然會悲涼到與一個死人成親的地步。
人已死,做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的主人,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他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呢?
看著這詭異的婚禮進行,陸九天一直的沉默,新郎抱著新娘拜樓外的天地,拜空曠的高堂,拜一旁愁眉苦臉的證婚人,更隔著那層不存在呼吸的蓋頭,額貼上新娘的額,夫妻對拜。
抱了新娘回洞房,酒宴開始,新郎在宴席間穿梭敬酒,步履依然有些不穩。
沒人勸他酒,也沒人纏他酒,人人都在提醒他少喝一點,他卻還是一杯接一杯的吞飲下肚。
周遭的一圈敬完,新郎端著酒壺站到了陸九天麵前,看也不看他一眼,端了酒杯,蒼白一笑,便又要灌下。陸九天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淡然提醒道:“靠這種東西,沒用的。”
新郎怔了怔,隻是看著自己手中顫唞的酒杯,忽而一笑,抬起眼,對著陸九天瞧了許久,笑道:“怎麼會是你?”
陸九天道:“許久不見你了,特來看看。”
新郎複又低頭,抽回手,笑道:“那你隨意吧,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說完,一仰頭,依舊空杯如許。
陸九天沒有再攔,看到這個隻剩了空架子的男人轉身的一瞬,一個踉蹌,即往地上跪倒,他下意識的伸手扶住,淡淡說道:“你喝多了,該回去陪新娘子了。”
新郎由他扶著,輕歎一聲,說道:“是啊,是該回去了……你們……自便吧……”
無人相阻,均看著他搖搖晃晃往樓上而去,陸九天悄然後退,身形在人看不見的角落中黯淡的消失,卻在下一刻,清晰的顯於那間所謂的洞房之中。
新娘安靜的躺在床上,蓋頭雖覆著臉,卻不難猜到其人是誰。
門輕輕的開啟,新郎安靜的走了進來,對陸九天的等候沒有絲毫驚訝,隻是轉身又安靜的將門閂放下。
看著新郎來到床邊,輕輕揭起蓋頭,攏了攏新娘額前的亂發,安靜的坐在床邊。陸九天淡淡問道:“你這又是何必,經曆了那麼多,難道你還沒有看透?”
“看透容易,道理誰都明白。可人心,是肉做的,無論輪回多少世,這裏始終是熱的,永遠都不會變成石頭。”新郎捶捶自己的心口,抬起依然有些泛紅的眼,空洞的看著陸九天,又淡淡的問道:“不經輪回,不曆人世,你……又明白嗎?”
陸九天低下頭,說道:“我不知道。不過,人生在世,悲歡離合,喜怒哀樂,皆發乎於心。你如真的將自己當做一個凡人,又為何不能跟凡人一樣,該哭時哭,該笑時笑。這樣什麼情緒都一味的壓在心底,你就不怕來世心結更重,劫難亦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