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為他接連三天就差沒睡到他家床板底下的窮追不舍,陸浩然定定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那雙泛著黃,還不太合腳的運動鞋,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我認識他的時候,根本就沒什麼鄭榮山,我隻有一個好朋友,他的名字叫鄭小山。”
“哦,我知道,他改過名字,他爸給他改的是吧?”
“恩。”
因為牟峰的話輕輕地點了點頭,陸浩然的心情也跟著起了點小小的漣漪,他的語氣不自覺帶著點懷念,看見路過的那些三兩成全小學部的孩子們走過眼神也柔軟了幾分,而接著他才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我上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他就是那種讓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的人,特別真誠也特別好玩,我以為我能和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畢竟我們倆一直一個學校一個班,我光是看他後腦勺都快看膩了,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和我說他哥哥要帶他去Y市生活了,然後那之後我就再也沒和他見過麵……”
“他經常給我往家裏打電話,和我說那些新家人對他特別好,我聽了也很高興,因為他以前真的過得不怎麼樣,現在能有人這麼對他,我真的特別高興,但是我要上課,他也需要,他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高,和以前特別貪玩,一刻也坐不住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了,他還總是偷偷和我說怕家人對他失望,就算他的家人什麼也沒有要求過他,可是他還是很緊張,怕辜負了他們對自己那麼好……”
“我聽了就安慰他,我說就算做不好也沒事的,可是他和我說不行,他以後要幫他父親接班,這樣他父親他哥哥才能真的沒有後顧之憂,他要更爭氣點……那時候我就明白他真的很辛苦很累,而且他還偶爾而會和我說他被一些看不起他被收養身份的人嘲笑欺負的事,我聽了就更難受了……”
因為陸浩然的話心裏不知道怎麼的就酸澀了起來,牟峰壓根沒見過鄭榮山年紀還小的時候的樣子,可是光聽陸浩然的描述都能想象那是一種怎樣艱難而辛苦的蛻變過程,而陸浩然也眼睛泛紅地衝他笑了笑,平複了下情緒才繼續道,“我特別能理解他的這種心情,我也覺得按他的性格一定會做的很好,所以那時候我爸爸因為在海關涉嫌貪汙被抓起來,我媽媽逼著我讓我去找他家裏人幫忙的時候,我怎麼也不想開那個口,我爸爸確實貪汙了,他去坐牢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媽哭成那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事我絕對又不能告訴他,因為他知道了一定會和我一樣著急,甚至可能真的會去求家裏人幫我……”
“他的哥哥我見過,是個很好的人,也很明事理,小山真的幫我去求他們,估計他哥哥也不願意拒絕他,可這樣一來,一件原本就特別不好的事情卻要讓我的朋友去為我承擔責任,這太荒唐了……鄭小山已經不是鄭小山了,我也不能把他當成能和我整天胡鬧的鄭小山了,我需要去承擔我的家庭交給我的責任,他也需要……”
“他討厭我,不想再見我了,都很正常,故意去傷害他的是我,也是我先對不起自己的朋友,所以你不用再繼續跟著我了,他現在有你這樣一個願意為了他跑那麼遠來找我的朋友已經夠了。”
陸浩然的最後一句話說完牟峰就愣了,他挺想開口安慰安慰麵前的陸浩然,因為他確實看上去挺難過的,也是真心實意地在為鄭榮山的開心而開心,為鄭榮山的難過而難過。
這樣純粹的友誼比他對鄭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