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嘴可緊了。”

“喲,這是威脅我呢?”方卉澤說,轉頭問榮銳,“他給你們上課也這樣嗎?”

榮銳一頓,特別認真地回答:“不啊,蕭老師上課很嚴肅的,一句笑話也不說。”

蕭肅給他的演技點讚,對方卉澤道:“聽見了吧?我改人設了,現在走老幹部風。”

方卉澤淡笑搖頭,看他碗裏一共半碗粥,一點葷腥都沒有,給他夾了個白灼蝦放碗裏。榮銳跟頭頂長了眼睛一樣,筷子一伸把蝦夾走了:“醫生說他隻能吃流食,這個太硬了,會傷胃。”

方卉澤有點尷尬,但一閃即逝,笑著說:“你這小孩倒是心細,記這麼清楚……你家是哪兒的?春節不回去家裏人沒意見?”

明明是正常的詢問,蕭肅卻感覺到一絲似有似無的攻擊性,抬眼看向榮銳,隻見他垂著眼睛剝蝦殼,淡淡道:“家長出差,過年不回來,就我一個人無所謂的……然然姐多吃點。”說著把剝好的蝦放蕭然盤子裏。

蕭然茫然抬頭:“哦,謝謝哦。”

方卉澤臉色一僵——這是諷刺我沒剝蝦殼嗎?

蕭肅:心好累。

飯後四人各自回房,蕭然要準備明天開會的資料,方卉澤和榮銳要收拾行李,蕭肅給陳醫生打了個電話,又看了一會兒病房的監控,九點鍾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哥你睡了麼?”

榮銳拿著睡衣站在外麵:“客衛沒有熱水,我可以在你這兒洗個澡嗎?”

家裏好些年沒住過客人了,蕭肅完全不知道客衛的熱水管是什麼時候壞的,忙讓他進來:“去吧,記得把水溫調低點兒,別又流鼻血了。”

“嗯。”

榮銳在裏頭脫衣服,門開著一道縫,一邊跟他說話:“咱媽安頓好了?”

“好了,護工也安排好了。”蕭肅有些累了,又不好先睡,便倚在沙發裏打哈欠,“病房有24小時監控,可以隨時看。”

“那就好,你也能安心休養了。”水聲響了起來,“我下午跟局裏一個同事谘詢了一下,他是搞腦神經學的,回頭有什麼消息我及時通知你。”

“哦,那好啊,替我謝謝他。”蕭肅說,嗅到門縫裏溢出來的水汽,和著洗發水淡淡的香氣,忽然覺得放鬆下來,竟然有些慶幸榮銳堅持搬到家裏來住。

他身上有一種特別淡定踏實的東西,有他在,悲傷的氣氛仿佛被不著痕跡地衝淡了,雖然他沒什麼話,也不怎麼鬧騰,可是家裏就是多了幾分生氣,幾分溫暖。

還有方卉澤,蕭肅現在也有些慶幸他搬回家來,否則光剩下自己和蕭然兩個人,真不知道怎麼麵對這樣慘淡的現實。

怕是連這頓晚飯,都沒辦法坦然地吃下去。

蕭肅合上眼睛,在沙沙水聲中慢慢沉入夢鄉。夢裏他再次變成了魚,被困在渾濁的水塘裏,在喪屍的圍攻中苟延殘喘。

壓抑而恐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體一輕,茫然睜開眼,看到榮銳帶著水汽的臉。

“睡吧,別動。”榮銳將他輕輕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發燒,你藥吃了嗎?”

蕭肅迷迷糊糊“嗯”了一聲,榮銳卻不信,打開床頭櫃找到藥片,扶著他的脖子喂他吃了:“睡吧,我等你睡著再走……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沒什麼。”蕭肅閉著眼睛說,原想讓他早點去睡的,恍惚間卻感覺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溫暖有力,手指有些粗糙,手掌長著薄薄的繭子,並不柔軟,但給人非常踏實可靠的感覺。

蕭肅一瞬間竟然舍不得放手,就這樣任他握著,意識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