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不過如今後院的事兒由福晉做主,你去問問,讓福晉立個單子出來。張起麟是爺暫時放在中院的管事,福晉若是用不著就撤回來。”
張起麟一呆,吳全俯身道,“是,四阿哥容稟,奴才還有一事。”
“說,”四阿哥回身捅了捅沉浸在哀傷中的蘇偉,蘇偉轉身端了杯茶過來。
“奴才自到阿哥所,就承蒙主子不嫌棄,一直任總管一職。隻是如今,奴才歲數漸大,管著整個院子漸漸力不從心。奴才擔心,會因為自己給主子們添麻煩,是以冒死請阿哥恩準,將奴才調離,為有能者讓出位置。”
四阿哥刮了刮茶沫,抬頭看了一眼吳全,“你管了正三所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爺自不會虧待你。你既有此意,就先去福晉那問問,看能不能頂了張起麟的差事,若是不能,爺再安排你。”
“嗻,”吳全一臉感動,撲通跪下衝四阿哥磕了個響頭,“謝主子恩典,奴才這幅老骨頭雖不中用,但也一定肝腦塗地、鞠躬盡瘁地報答主子大恩。”
蘇偉摸了摸胳膊上被惡心出來的雞皮疙瘩。四阿哥轉頭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碗,清了清喉嚨道,“知道你忠心,這就下去吧。”
“是,”吳全弓著身子退下,張起麟目送著他離開,回頭正與雙手交握地靠在椅背上的四阿哥麵對麵。
“你又什麼事啊?”四阿哥眯著眼睛問道。
張起麟背上一寒,正看到蘇培盛輕輕搖晃的腦袋,心裏猛地一清,對啊,吳全來這一出,他中院首領太監的位置十有八九地就沒了。他都不管中院了,還來操這個心幹什麼?
“額……”張起麟眨眨眼睛開口道,“奴才就是來問問您……用夜宵不?”
蘇偉腦袋上掛著大大的汗珠,心裏默默地發誓,以後一定離張起麟遠點,最近自己智商越發下降了,肯定是這人傳染的。
中院正殿
福晉坐在內廳榻子上,詩瑤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回身走到福晉身邊輕聲道,“主子,奴婢看前院的燈都關了,估計四阿哥不會過來了,咱們先睡吧。”
福晉微微地點點頭,起身時卻腳下一軟,好在被詩瑤及時扶住,“主子,您沒事兒吧?”
福晉搖搖頭,向屋裏緩緩走去。
還記得,她進宮的前一夜,額娘拉著她的手,哭得眼淚汪汪。一遍遍叮囑她,讓她凡事讓一分、忍三分,皇家不比尋常,一步走不好就是萬劫不複。
她就懷著那樣的惶恐,那樣的恐懼,一步步走向花轎。伴轎的女官扶著她的手,輕聲笑,“四福晉,您別緊張,抬頭看看。”
她聽話地微微抬起頭,迎親的儀仗前,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背脊挺得直直的。周圍人聲煊赫,那人卻似遺世獨立。她雖離得遠,卻仍能感到那一身的風流氣度,滿腹的八麵威風。
這個人,就是她要依靠一生的人。
隻一瞬間,一股陌生的情緒就湧進她的心頭,臉龐熱得發燙,她隻能匆匆地低下頭,跟隨女官們上了花轎。
洞房花燭夜的一晚,是自她出生來最幸福的一晚,盡管四阿哥似乎心事重重,她還是在他的溫語柔言中漸漸沉淪。
可誰又能想到,那如夢一樣的美好,竟隻持續了那短短的一夜。
西廂房
宋格格放下繡品,揉了揉眼睛。
碧兒興衝衝地進來道,“小主,四阿哥沒有到後院來。”
“什麼?”宋格格抬起頭,“福晉才進院一天。”
“是啊,”碧兒笑眯眯地道,“奴婢聽說,今兒個福晉去拜禮時,得罪了四阿哥,四阿哥回來後就直接回了前院,午膳也沒跟福晉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