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經國匍匐在床上,頭叩在手上,聲音急喘,帶著微咳,“奴才在這兒給給貝勒爺請罪了。事關重大,奴才是無意間得知了,咳咳,自己真正的主子,本不想給主子惹麻煩。但是,奴才怕自己耽擱不了了,所以冒死趕到了府上——”
“好了,”四阿哥背著手,一步步走到床邊,“你的忠心,爺都看在眼裏了。你的機警,爺心中也有數。隻不過,爺一向不喜自作聰明,好大喜功之人,你心裏也要清楚。現在,說正事吧,爺要看你的事關重大,值不值得爺救你一次。”
魏經國身子一僵,慌忙垂首道,“是,奴才受教。回貝勒爺的話,奴才在邵幹的書房看到了幾封信,其中有一封是邵幹替索額圖回給步軍統領托合齊的。”
第157章 寒冬將臨
康熙四十一年
東小院西廂房
“托合齊?”四阿哥隆起眉心。
“是,”魏經國低頭道,“步軍統領掌京城衛戍,手握八旗步兵、巡捕五營的兵權,是京畿重地最後一道屏障。奴才在邵幹書房看到那封信時,便驚覺事關重大,來不及細想就將信揣在了身上。”
四阿哥一征,雙眼危險地眯成一條縫,語調輕揚,“你將信帶出來了?”
魏經國微微掀眉看了一眼四阿哥,慌忙垂首道,“是奴才③
納蘭明珠負手立於廊下,雙眼微閉。
納蘭揆敘匆匆而來,衝納蘭明珠一俯身道,“阿瑪,手下人已經查實,前幾日京郊不遠處確有一夥人追捕幾個門客。奴才們多方打聽,那附近住著的是兵部督捕左侍郎邵幹。”
“邵幹?”納蘭明珠睜開雙眼,“果然是索額圖……”
“阿瑪,”納蘭揆敘直起身子,“直郡王傳來的消息太過模糊,四阿哥手上那封信到底是不是給九門提督托合齊的,還有待考量。”
納蘭明珠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大阿哥說他的線人無法接觸到過於內部的消息,隻是打探到了那中箭之人昏迷中的幾句胡話,到底也做不得準。但是,此前溫憲公主一事,著實蹊蹺,我總覺得這京中要發生什麼大事。不管怎樣,你先派人去盯著托合齊。這一回,咱們不能再被動挨打。”
“兒子明白,阿瑪放心”納蘭揆敘一拱手道。
四爺府
東小院堂屋,四阿哥正盯著蘇公公練大字,張保躬身而入,“主子,魏經國已經退燒,傷口也有愈合跡象,看起來是沒有危險了。主子打算如何安置他?”
四阿哥緩了口氣,伸出手指在蘇公公前一筆處敲了敲,蘇偉扁扁嘴,又提筆重寫了一遍,“讓他先在府裏養好傷,過幾天,你去找個可靠的商隊,將他送出城去。告訴他,隻要他能設法保住自己的小命,他日京中平定後,爺定許他飛黃騰達。”
“是,”張保垂首領命,複又抬頭問道,“那個丁大夫怎麼辦?”
四阿哥斂眉想了片刻,蘇偉扯扯他的衣袖,“讓那個丁大夫留下吧,我看他醫術高超,人也老實,而且從不多嘴,正好咱們府裏也缺一個家用的大夫呢。”
四阿哥彎了彎嘴角,“那就留下吧,給他在東路收拾間屋子,再派個人去伺候著,到底是當大夫的,也別怠慢了。”
“嗻,”張保躬身領命,退出堂屋。
索相府
十一月末的天氣已帶著冬日的寒意,石板上沁起的冷霜結出一朵朵小巧的紋路。邵幹赤摞著身子跪在院中,背脊直直地挺立著。
屋內,點著淡淡的檀香,格爾分站在窗口,時不時地看看外麵。隻是一封信,或許搬不倒赫舍裏氏,但冰凍三尺,如今已是箭在弦上。
索額圖坐在書桌前,蘸著薄墨,精心地寫著一紙諫言。
竹紋蜿蜒的柳宣,飽滿地吸著墨汁,一行行、一列列後,末尾處隻餘四字,背水一戰。
第158章 孤家寡人
康熙四十一年
十二月,寒冬蒞臨,臘八節當天飄起了鵝毛大雪,宮中的宴席早早就散了。蘇偉跟著四阿哥回了東小院,兩人圍坐在炭盆旁,喝著暖暖的臘八粥,剝著香熟的烤栗子,過了一個格外寧靜卻隱隱透著不安的夜晚。
“主子,”在床上亂滾的蘇偉把腿搭在四阿哥身上,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床帳,“你說,索額圖做的事,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若是索額圖成功了,太子當真會逼自己的阿瑪退位嗎?”
四阿哥枕著自己的胳膊,麵色微寒,“我也猜不到,二哥跟皇阿瑪很像,心思深不可測,沒人能輕易揣度出他到底在想什麼。不過,索額圖與二哥的關係跟大哥與納蘭明珠的關係不同,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