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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意不明,太子日漸傾頹,直郡王野心過漏,朝臣動作頻頻,貝勒爺此時置身事外確為明智之舉。”

“年老言之有理,”四阿哥挺了挺身子,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本不欲迎風而上,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諸皇子漸漸年長,朝臣間亦開始權柄交替。我怕這時再作壁上觀,屆時會任人魚肉。”

“貝勒爺安心,”年遐齡斂了斂聲音,“老臣也不願貝勒爺明珠暗投。當初郭繡郭大人尚在任上,與我一起探討過這東宮之爭。所謂旁觀者清,我們遠離京城看得倒還明白。如今京中形勢看似風颶浪急,但算不得鐵板一塊,處處有機可尋。”

“這話怎麼講?”四阿哥挑了挑眉毛。

年遐齡拈須而笑,“其實貝勒爺所做已在此理之上。儲位之爭一直圍繞在天子腳下,無論是索額圖、納蘭明珠,還是佟國維都屬權臣貴戚。隻不過他們看似權傾朝野,實際上卻既無兵權,亦無人心,生殺予奪都在皇上的一句話。若真說要搶些什麼,這些權臣還是要靠平日裏拉攏的八旗將士、地方總督,否則就是一句白話,一紙空文。”

四阿哥麵有恍然,年遐齡駐足在池塘下繼續道,“貝勒爺平日遠離朝堂紛爭,內地裏將所屬人外派出京,正合此理。其實哪怕一個知府,一個縣令握的都是一方民生。各地官員上下間的牽扯糾葛絲毫不比京城簡單。在老臣看來,比起拉攏京中權臣,置己身於聖上的眼皮底下,倒不如培養地方勢力,抓住實權。”

蘇偉站在四阿哥身後猛眨眼睛,隻覺年大人身上一股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軍閥氣質撲麵而來。

四阿哥沉默間,一旁的樹叢中突然一陣異動,蘇偉猛地瞪大眼睛嗬斥道,“誰在那兒?滾出來!”

“奴才給貝勒爺請安,貝勒爺恕罪,”樹後,一身青色長衫的人慌慌張張地走出,跪到地上。

“戴鐸?”四阿哥蹙起眉頭,與蘇偉對視了兩眼。

四阿哥與年大人進了東小院,戴鐸被蘇偉交給了張保。

“年大人放心,”蘇偉給四阿哥與年遐齡上了茶,“這戴鐸是府上的先生,是我們家主子的心腹推薦來的,雖然總有些小心思,但還算忠心。”

“那就好,”年遐齡又撚了撚胡須,“貝勒爺如今自建府邸,這來來往往的下人是愈加得注意了。”

“年老說的是,”四阿哥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現在年老既已乞休回京,不知今後作何打算?令郎中年羹堯最是可造之材,如今在翰林院亦頗得皇阿瑪讚賞。年希堯聰慧,有頭腦,隻是心思不全在官場,任個文職倒還綽綽有餘。”

年遐齡一笑,輕搖了搖頭道,“貝勒爺謬讚了,老臣的兒子老臣心裏清楚。希堯是個淳樸忠厚的,隻是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在仕途上是一波三折,難成大器。羹堯確實有幾分大智,隻是自幼傲氣滿腹,也怪我沒有太過約束他,養成如今這樣的秉性。”

“年輕人都需曆練,”四阿哥抿了抿唇角,“年老也不要妄自菲薄。正好四川巡撫能泰今年致仕,皇阿瑪有意提攜葉九思接任,我打算為年羹堯謀一個四川的地方職務,讓他與葉九思一同赴任。有這方麵的情誼,加上年羹堯的頭腦,與皇阿瑪對年老的倚重,待葉九思任期一滿,令郎勢必高升一步。”

“多謝貝勒爺籌謀,”年遐齡起身跪下行禮道,“老臣定嚴加約束羹堯,以圖日後報答貝勒爺恩德。”

“年老不必如此,”四阿哥將年遐齡扶起,“這些年年老對我的忠心,胤禛都記在心裏。如今年老回京,就好好歇上一歇,年家的前途胤禛自會一力承擔。”

年遐齡告退後,蘇偉還有些呆呆的,四阿哥在他臉上搗鼓了半天,才換回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