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走遠,回到內室時,卻見年氏麵色清冷地坐在榻邊發呆。
“小主,”淩兮攥著手掌小心地走到年氏身側,“小主不要多想了,興許王爺隻是不喜小主的有意試探。奴婢從蘇公公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雖然王爺剛才——但,您看蘇公公那麼慌亂。也許,真的隻是咱們想多了。王爺本身就是個清新寡欲之人也說不定啊。”
“你不用特意安慰我,”年氏輕輕側過頭,嗓音格外消沉,“我就算能找出一百種理由,我就算能輕輕鬆鬆地說服天下人,但是,說服不了我自己。”
“可是,”淩兮搓了搓手,壓下嗓音道,“這一切到底隻是小主的猜測。就算,王爺真的有那種癖好,什麼樣的美人找不到啊,何必要一個太監呢?”
年氏猛地轉過頭,目光淩厲,淩兮慌忙下跪請罪,“是奴婢失言了,請小主恕罪。”
年氏緩了口氣,不再看向淩兮,“那不是種癖好,若隻是癖好,王爺不會空放著西配院,讓人在背後嚼舌頭。若隻是癖好,那蘇培盛又憑什麼從來不跟到西配院伺候。”
“小主,”淩兮抬頭,看見年氏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頓時心疼不已,“小主放寬心吧,那個蘇培盛再怎樣得寵,也不過是個太監,無兒無女,連光都見不得,說不定哪天就人頭落地了。小主有的,比他要多的多啊。”
年氏含淚一笑,身子微微顫唞,“可是,他擁有的,是這高牆內院中,所有女人拚盡一生都求不來的。”
東小院
兩人剛一進屋子,蘇偉立刻怒發衝冠狀攔在四阿哥身前質問道,“你,你,你剛才是什麼意思啊?人前一點不知道避諱,你是不是怕我活得太長了?”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麵如止水地繞到另一頭,解開腰帶準備更衣。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蘇偉又轉到四阿哥前頭,抓住他脫衣服的手,“年氏是不是察覺什麼了?要我去西配院領賞,讓我當著你的麵謝恩,她是不是想試探我?我是不是露餡了?不對,是你露餡了!”蘇偉一巴掌打在四阿哥胸口上,“你剛才幹嘛要當著人麵解我衣服!”
“我解的是你的護膝,不是你的衣服,”四阿哥堪堪地翻了個白眼,“年氏跟李氏不同,光是威嚇沒有用處。與其讓她沒輕沒重地四處查探,不如直截了當地示意她。她聰明,隻要爺的誠意足夠,她知道該如何自處。眼下這個關節,爺還需要拉攏年家。”
蘇偉扯著四阿哥換下的衣服,把腰帶團成一團,“可是,就你那點兒誠意,夠幹什麼的啊?年氏缺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後院隻有年小主和詩玥還沒有……”
蘇偉越說越小聲,最後被四阿哥瞪了一眼,徹底咽回了肚子裏。
“爺已經有子嗣了,”四阿哥坐到軟榻上,“就算沒有,爺也不打算要一個有年家血脈的孩子。”
“為什麼?”蘇偉睜大了眼睛,片刻又恍惚過來,“因為年羹堯……”
四阿哥看了蘇偉一眼,未置可否,蘇偉也沒有再問,隻是走到四阿哥身邊坐下,把靴子都踢掉。
“對了,”四阿哥想起什麼似的道,“今天爺才看到,咱們蘇大公公的用什可夠金貴的啊。用貂皮做護膝,爺讓人給你做的那副狐皮的呢?”
“你還好意思說,”蘇偉梗起脖子,“你給我的那副,一隻就有半斤重,綁到腿上跟帶了兩個包子一樣,回頭我還沒走到日精門呢,就得被敬事房以大不敬之罪抓起來。這貂皮是我從吉盛堂要的,運進京時被蟲蛀了,反正也賣不出去了,我就把好的地方裁下來做成護膝了。對了,還剩一塊兒呢,要不我讓人給你做隻暖手筒子?”